徹底閑下來了,日常縣令的工作并不能夠消耗多少精力,他仍然有大把的時間放在煉丹和漫山遍野的浪等等事情上。
并不是他不務正業,而是他能干的事就到此為止了,前幾日朝廷的官報也送來了,戶部、吏部、刑部三部下來了一大批人,殺了兩個替罪羊還抄家了幾十個富商,那些大員們雖然只下來了一個戶部尚書,但這一次的敲山震虎已經可以說是圓滿完成了。
至于,現在好了……四里八鄉的大小官員都知道他是代天子巡的欽差了,只要腦子不壞都不會在他面前干離譜的事出來,隔壁浮梁從上到下這些日子都老實的不行,過境的貨物就連一根雞毛都恨不得列在清單上,根本就不存在夾帶一說。
理論上來說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出現什么問題了,哪怕有也一定會繞開欽差駐扎的位置,所以在這里的工作任務可以說提前完成了。
至于發展建設這種事,輪不到他。查一個周家的違紀違法不算什么,要是他真的在這玩一手土改,那恐怕福王連帶著趙性都罩不住他。
而且還從小道消息那聽來說趙性手底下的司命司傾巢出動了,就是到處查私自屯糧運鐵的事。可以說這一回合趙性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把,文官集團這波被拿捏的死死的。
想必接下來會出現一大堆因頂罪而死的生意人吧,但又能怎么辦呢,吃飽了人肉,是時候該還點利息出來了。
不過經過這次的事情,心里給趙性加了兩分,雖然離及格還有五十八分,但至少比以前直接零分退單要好的許多嘛,從無到有這個還是挺突破的。
別說這種事很簡單,其實真的不簡單,事后復盤回憶起自己自己的幾個小失誤時也是冷汗直冒的,只要稍有差池或者那兩人再精明一些,說不準自己就暴露了,而一旦暴露的話,也許不會有性命之虞,但工作計劃就完全落空了。
而且從這件事之后,總結出了一個經驗教訓,那就是“溝通比能力更加重要“,如果當時周靖和楊縣丞促膝長談一番,那其實也沒有什么事了。
但是這人呀,就是有兩個東西要不得,一個是慣性思維、一個是自我膨脹。要說什么貪婪、自私,這玩意都抬寬泛了,言之無物。說白了害死那兩人的就是慣性思維,而讓他們出現這種情況就是自我膨脹。
其實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干呢,比如自污、比如另起爐灶等等,那兩人很多時候都是主動把一些線索和材料交到了的手中。可哪能不知道他們的意思呢,不就是想利用自己成為限制對方的絆馬索么。
但正是因為他們內心的膨脹,到底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啊。不過說是這么說,膨脹雖然膨脹,但卻也沒那么夸張,只是誰能想到在這個十七八歲的青澀身體里住著一個老油條呢,
坐在院子中,一只手揪著貓尾巴阻止那只貓給他喂死老鼠吃的行為,眼神卻飄飄蕩蕩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別拽它尾巴了。”
巧云走過來把貓從手中解放出來,但不多一會耳邊就傳來了巧云的尖叫聲。
“看吧。”機械的回過頭:“它會給你喂老鼠吃的,好歹吃一口吧,別寒了孩子的心。”
巧云在旁邊被死耗子嚇得跳了段激光舞,好不容易踢走了那只死耗子,她才氣鼓鼓的過來戳了戳的腦袋:“你早知道是不是?”
“不然我腦子有坑才拽它尾巴。”嘆了口氣:“上過沙場的奇女子,居然怕耗子。”
巧云羞得滿面通紅,現在跟著的時日長了,一些不正經的話她倒是習慣了,只是這怕老鼠……有些難以啟齒。
“其實也不是怕,就是臟的很……”巧云極力為自己解釋:“那東西整日就是東鉆西鉆的,身上盡沾染些骯臟東西,我……”
“知道啦知道啦。”
轉過身子躺在竹椅上輕輕搖晃起來,看著天上的銀河說道:“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從這鬼地方出去。”
“我覺得……覺得挺好的。”巧云小聲說道:“多待些日子也好。”
“你是喜歡我多多陪著你吧?”
“嗯……”巧云聲若蚊蠅:“若是回去了,你便又要開始忙碌了。”
“我哪有什么忙碌的。”
輕笑一聲,雙手枕在腦后:“哎呀,這次回去,我得最少被雪藏一年以上才有事情做。”
“為何?”巧云滿臉不解:“你不是剛立了大功么?”
握住巧云的手將她拉入懷里,也不顧這三伏天就抱在了一起,他湊到巧云耳邊說:“正是因為立了這潑天的大功勞,所以才必須冷卻一番。”
“不懂……”
“不懂,叫聲相公,我告訴你。”
巧云輕輕拍了他一下,但仍然奶聲奶氣的叫道:“相公……”
總體來說,巧云雖然文化程度不高,僅限于讀書寫字的程度,但她比大部分姑娘好就好在她其實是有求知欲的,不像左某完全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我的功勞是因為什么?當然不是因為一個鄉紳一個縣丞,那些玩意根本就是人家看不上的東西,真正的功勞來自于他們后面的人,那張網上的每一個點,都是一個在普通人看來能生殺予奪的巨人,就算是趙性也不可能說一次性把自己屋子里的柱子全換了吧?”
“那便塌了。”
“對啊,大宋就塌了。我洋洋得意的回去了,那些被趙性迫害的人,他們能找福王麻煩么?能找趙性麻煩么?”捏了捏巧云眉頭緊蹙的小臉:“不能,找了他們麻煩就叫犯上作亂,就叫早飯。那心里這口氣得找誰?”
“你。”
“對嘛,肯定就是找我。”無奈的嘆氣道:“那他們找上我,我怎么辦?是跟他們正面沖突呢,還是怎么樣?不行,不到時候。福王也好、趙性也好,都不想看到我早早被人按死,可能小命不會丟,但為了權衡利弊說不定就把我流放到嶺南煙瘴之地,去廣西樹林里喂猴子去,你跟我去喂猴子啊?那的耗子能有豬崽子那么大。”
巧云的臉都綠了,連連搖頭,做抵死不從狀。
“所以很有可能,在春闈之前,我們都得在這咯。”無奈的嘆氣道:“不過還好,過幾日就會有新來的縣丞了,到時我們就游山玩水去。”
“好……”
這大宋對讀書人是真的好,特別是在趙性上臺,文官集團當權的這一年時間里,文官地位一升再升,那待遇真的是頂級的。
別的不說,就從休沐和月俸就能看出來,如這個級別的芝麻綠豆官,每月俸祿為十七貫,還有各種添補,到手甚至能有二十多貫到三十貫。而這種作三休四的工作模式就已經很輕松了。
折算了一下,一石糧食兩百斤,一貫兩石,一個月最少能有五十石糧食的俸祿,這可是不少人家一年的收入呢。
所以說,大宋不完蛋都對不起它這公務員福利制度。
“那小姐成親怎么辦……年后才是春闈,可是小姐那會兒已然是成親了。”巧云滿臉驚恐的問道:“若是小姐嫁了,我是陪房丫鬟……我……”
“誰敢碰你一根手指頭,那我可是要解開封印的。”抿了抿嘴:“他們怕是不知道什么叫氰化物的威力。”
巧云側著頭看著:“???”
“就是……如果王家敢對你做什么要求,老子就往他們家井里倒一勺白色結晶顆粒。”嘆氣道:“不過那玩意是我最后的底限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用,畢竟用了就等于是對我自己的侮辱。”
氰化物,是從中藥材里提取出來的最具殺傷力的產物了,特別是苦杏仁、楊梅仁、桃仁等等,這么多年存了五十克上下。
五十克,能他娘的把半個金陵城給麻翻掉!一克干掉五百人,五十克能搞定兩萬五千人。不夠還有超濃縮夾竹桃和各類茄科植物提取物。
不會真有人認為醫療忍者只會救人吧?
這些日子還是要準備一下的,因為他打算在新縣丞來了之后就開始攢假期,等到考試日和放榜日時都去漏下臉。當然這不是說他信不過福王,這種事還是小心謹慎為妙,保不齊就有那萬一呢,茍一點才能活得長一點嘛。
至于福王說什么連中三元,也把這事納入了計劃之中,福王可能開玩笑,但他一定首先是跟趙性那個狗皇帝開了這個玩笑才會說出來的。
趙性是年輕人啊,他再怎么是皇帝那也是年輕人啊,一個被皇權壓抑天性的年輕人會在自己合理的職權范圍內干出能干的一切事情,這一點不得不防一手,免得到時候被人弄得措手不及。
所以……還是穩一點吧,太浪蕩的人都死了!
今天有點事耽誤了,欠一章,明天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