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吏部的后堂,這邊一般是用來接客,真的是接客而不是那個接客……
這個地方一般是沒有人來,因為吏部來客通常都是會說一些特別的悄悄話,大家約定俗成的只要看到大門關著就不去叨擾,畢竟大家誰沒點私密的小話題呢,不互相拆臺就是最大的溫柔了。
于是乎,正應了那句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的話,這吏部衙門里卻是最為安全的地方。
“此等為大事,非你我可阻撓。”北坡倒上茶,開始小聲分析了起來:“若是貿然行事,定然會惹出大亂子。”
“那是自然。”輕輕點頭道:“這使節之事,可是為國事。”
“但若是不阻止,恐怕要應了賢弟的話了。”北坡顯然是焦灼了,他瞇起眼睛,看似渾然不像往常的他:“此事定要想盡法子。”
閉口不言,他不能說太多的話,因為現在這件事已經不是他的事而是北坡的事了。雖然金鈴兒跟他的關系要更加深厚,但此時此地主戰場是北坡的,他還沒那個資格涉及到這種事了。
當一個狗頭軍師,但拿主意的終究是北坡。等北坡實在搞不定了,他才能出手,而他的身份地位就擺在那,輪到他出手時,就注定會引導出一系列不可預估的后果,很可能是會引發戰爭的。
為了一個女人而讓黎明百姓的生命來買單,覺得自己不是好人,但也絕對沒有到這種程度的惡,可要是把他逼到沒有別的路了,TNT有三十斤存貨、手搖發電機一臺、銅線若干,來一次宋代的不明大爆炸又能如何?
狠就狠科技樹點的太慢太慢了,不然站在陰暗的角落里來一發火箭彈,那才叫真的神不知鬼不覺。
只是意淫可以,現在真的沒那裝備。
“聽聞那金國與大宋文風極近,但文士風骨卻相差甚遠,倒不如……”摸著下巴像模像樣的說道:“這次使臣來的都是何人?”
“說是來了數百人,但卻是不知是否會來文會啊。”北坡也有些發愁:“倒也是可以一試,屆時狠狠羞辱一番。”
“這個羞辱的人,可不能是北坡兄。”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畫了個圈:“得是個惹不起的人。”
北坡眼珠子來回轉著:“王兄……”
攤開手:“文圣公的孫子?那倒是個好人選,可聽聞王公子與北坡兄你情同手足啊,這是不是有些……”
其實北坡哪里不知道這一點,但左思右想一番,在金鈴兒和王家公子面前,他根本就不用猶豫就已經做出了抉擇。
“無礙。”北坡擺手道:“王兄的身份在那,自是不打緊的。”
“那便好。”笑著說:“好了,北坡兄,我還要去買些東西給俏俏,便不多打擾了。祝馬到功成。”
“承賢弟吉言。”
起身拱手道別,北坡親自送到了大門口便轉身回去了,而站在吏部衙門前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無奈的嘆氣。
“宋大人,你好壞。”
小魚的聲音從旁邊響起來,抬手揉了揉他的頭:“是啊。”
說完之后,他又自嘲的一笑,領著小魚往前走著:“能怎么辦呢,為了保全自己所鐘愛的……那便寧可我負天下人吧。”
小魚卻仰起頭迎著陽光看著的側臉,因為陽光奪目,他只能瞇起眼睛:“宋大人……你可知我要回去復命的?”
“我知道。”側過頭在小魚的額頭上彈了一下:“你是老太監在我身邊插的眼線嘛,我哪能不知道。”
小魚愣了片刻:“那為何……宋大人不避諱我?”
“因為你可愛啊。”笑了起來,露出一排大白牙:“可愛的小東西總是有特別優待。”
小魚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然后朝拱手道:“那宋大人,將你送到長平郡主所在處,我便回去復命了。”
“你現在就去吧,中午剛好能趕回來,今個兒我可給你們露一手,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小魚輕輕搖頭:“我不光是眼線,我還是宋大人的護衛。”
將送到了左柔處,小魚便獨自回到了司命司,剛巧老太監今日正坐堂前,他抬眼看了一眼小魚,臉上如水般平靜。
“大伴。”小魚單膝跪下:“小魚回來復命了。”
“嗯。”老太監從嗓子眼里回了一句,然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這幾日那又作了什么妖啊?”
“回大伴,這幾日宋大人整日便是閑逛喝茶,今晨找了安刺史之子喝茶,方才就去了長平郡主所在處,路上買了些羊肉還買了條魚和一些蝦。”
“沒了?”老太監難以置信的看著小魚:“他要是一日不作妖,那便不是了。”
小魚一個頭磕在地上:“小魚不敢有隱瞞。”
“嗯,諒你也不敢,去吧。這小子可是一日都不可不盯著,若是讓他施展開了,怕是這天都得給他捅漏咯。”老太監嘆氣道:“記住,他每日與人說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一定要即刻來報。”
“是。”
“去吧。”
“小魚遵命。”
“唉,等等。”老太監突然叫住了小魚:“過來。”
小魚身子一哆嗦,轉身低著頭慢慢走到了他面前,老太監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小魚,然后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胖了。”
小魚自然不敢做聲,他只能是保持這個姿勢任由老太監揉捏,而那老太監說完之后,卻是松開了手:“小魚啊,你可是我心腹中的心腹,若是讓我知道你干出對不住我的事,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小魚明白。”
“去吧。”
小魚走出司命司,背后卻已是濕透,渾身也不住的顫抖。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對王大伴撒謊,若是方才他表現得有一丁點慌張,恐怕現在已經是被人嚴刑拷打了,這王大伴做事從來都是雷厲風行,除了對皇帝對皇家,對其他人都是冷血無情。
其實小魚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幫著說謊,但……他就是近乎本能的隱瞞了一些事情,許是不想愧對宋大人的推心置腹吧。
而此刻的躺在椅子上,指揮著左柔洗菜,而左柔倒也是沒什么怨言,只是滿臉討好笑容的看著他問道:“你就不怕那小太監把你給賣了?”
“不怕啊,他賣我,我有對策。他不賣我,我也有對策。我從來不把雞蛋放一個筐子里的。”拿起一顆果子放入嘴里:“趙性知道了這事,我有法子,他不知道我照樣能辦。就是辦事的方向不同,結果相差無幾吧。你總不能把這么大的事完全架在北坡身上啊,他萬一架不住呢?”
“你這人……壞透了。”
“我艸,我是為了誰?”突出果核:“這事辦起來天打雷劈的,我為了誰?”
“是是是,是為了老娘。”左柔左上前甩了一臉水:“我記下了,欠你個人情。”
“這已經不是人情的事了。”拍著椅子喊道:“你這是欠我一條命!”
“是是是,反正我三天兩頭欠你的命。”左柔嘆氣道:“我都不記得欠你幾條命了,這輩子都給你好不好?”
“哇……你這說的就有點那個什么了。”坐直了身子哈哈大笑起來:“你是不是發騷了呀?”
左柔的臉瞬間垮塌,一招白鶴亮翅就踹向的心窩,但卻是一個手刀就打在了左柔的腳踝上,打得她嗷嗷直叫。
“三腳貓的功夫。”揉了揉被自己打疼的左柔的腳脖子:“別再給我動手動腳了,你這也太弱了。”
“我!不!服!”左柔撩起袖子:“敢不敢跟我比試一場?”
這時巧云走了出來,手里拿著切好的豬肉、羊肉等等肉菜,笑著走上前說道:“小姐,你可真打不過這個臭家伙,他呀……皮糙肉厚的。”
“嘁。”左柔氣咻咻的走進了廚房,搬出了一個小桌子,再把弄的鴛鴦鍋放在上頭,下頭架上了一個紅泥小火爐:“聽說你玩鐵一個月,就弄出這物件?你也好意思?”
“鴛鴦鍋啊,你懂個球你懂。”直起身子:“行了,等小魚來就準備吃吧。”
左柔把往旁邊推了推,自己挨著他坐在椅子上,看著巧云往鴛鴦鍋里加豬骨湯和加了辛辣料的雞湯,嘟嘟囔囔的說道:“你怎的對那個小太監如此好?”
“大概……”輕笑一聲:“都是沒有根的人吧?”
“你?”
左柔作勢就要伸手探過去,但被一巴掌給拍了下來:“亂伸什么呢亂伸。”
“你不說沒根么,我摸摸。”
“給我滾!”甩開她的手:“他是沒那個根,我是沒那個根!”
左柔撓著頭:“區別在哪?”
巧云上前一邊將炭加入爐中一邊笑道:“你呀,就是喜歡說些怪話,你的根不是在小蓮莊嗎?”
“嗯。”笑了笑:“是啊,已經在小蓮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