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499、三年3月21日 晴 神不知,鬼不覺。

遼國皇帝丟了五日,但遼國滿朝文武卻無人發覺,只是知道遼皇出疹,這幾日不宜見人。但每日的奏章文書卻是一如往常,該批閱的批閱、該修訂的修訂,甚至還發圣旨訓誡戶部侍郎并把兩名工部主事給革職查辦了。

一切都顯得毫無變化,朝堂運行的極平穩,一切都井井有條。

而遼國皇帝本人此刻卻正坐在廬州府街邊,捶著自己的腿,氣喘吁吁的,手邊還拎著大包小包各色的物件。

“不買了行么,老子拎不動了。”旁邊的叉著腰,看著旁邊堆滿一堆的東西:“再買就給老子滾回遼國。”

“那可不成。”佛寶奴身著桃粉色絲綢長裙,上身則是藕荷色針織罩衫,看上去倒是頗有幾分江南女子的模樣:“朕說了請神容易送神難。”

“你也是不怕你朝堂上一團糟,國不可一日無君!”

“哈!”佛寶奴用手指在宋狗的腦袋上敲了敲:“你錯了,這兩個月來,國朝之政都是朕的愛妃給處置的。她自是有法子的。”

“那他娘的是我的愛妃!”

“現在是我的了。”佛寶奴眉眼一挑:“落到我手中的,可是吐不出來咯。”

她說完,站起身指著不遠處一家有人排隊的鋪子:“走,那家鋪子去瞧瞧。”

“我休息一會兒!”

“不行!”

小宋被連拖帶拽的拖過去排隊了,而現在他是真的后悔自己把這廝給抓來了,她在確定自己沒有人身安全的擔憂之后,整個人就放開了,好像一瞬間就想開了似的,先是鬧著要到廬州玩,然后又是要穿女裝,接著又買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真的什么都買,而且是不計成本的那種,反正都有人給她買單。

“姑奶奶,燒餅你就別買了!這不好吃!”

“不成。”佛寶奴墊著腳張望一番:“有人搶,那便是好。既是好的,那我便也要。”

“狗屁邏輯,那你為什么不把金陵城搶過去。”

“可以啊,等朕滅了金帳汗國、滅了金國。”佛寶奴轉過身踮起腳湊到耳邊說:“朕就揮師南下,然后把你這混賬車裂于市,再剁碎了喂狗。”

“你別做夢了,你打不過的。”小宋雙手捏著她的臉:“還剁碎老子喂狗,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到時候等著老子馬踏遼新都!”

“你宋國有個屁的馬。”佛寶奴撩開宋狗的手:“不許動手動腳。”

小宋搖了搖頭,一個人坐在旁邊的樹蔭下休息去了,而負責看東西的小魚好奇的湊上來問道:“宋大人,這遼國皇帝有毛病對吧。”

“嗯,多少是有點病。”小宋嘆氣道:“她現在好像是因為來硬的整不過,就打算想法子折騰我了。”

“這等人怎么當皇帝?”

“別小看女人。”小宋搖頭到:“她殺起人來比你狠多了。”

小魚不再說話,只是不滿加不屑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佛寶奴,眼神里都是厭惡。

“你很嫌棄她?”

“嗯。”小魚毫不掩飾的點頭:“她好假。”

小宋輕笑了起來,對于此他也沒有更高明的解釋,佛寶奴就是很假,她可以在無數個身份中快速切換,誰也不知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她,或者每個都是真實的她。

也許她之所以能當皇帝,就是能夠快速適應環境吧,在湍急的水流中把自己打磨成了一塊光滑的鵝卵石,誰都無法第一時間找到裂縫。

說到裂縫……小宋突然笑了起來。

“宋大人……您笑的好……好下作。”

“沒事。”收斂笑容:“只是不小心想到了些下作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小宋本以為終于可以休息了,但阿奴卻又鬧著要喝酒。

“祖宗,喝酒很危險的。”

“有什么危險?”

小宋沉默片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佛寶奴:“陛下,你說要是真的酒后亂性,你該如何自處?”

“亂性?會如何?”

“會生崽。”小宋攤開手:“是你生,不是我生。”

“那算了。”佛寶奴搖頭道:“不喝了,不能平白讓你占了天大的便宜。”

“不,你說錯了,我覺得是你占了我便宜。我這如花似玉的,你看看你,頭那么大,不合適。”

“宋狗!”佛寶奴張牙舞爪的就沖了過來,掐住的脖子:“朕今日便賜你三丈白綾!”

小宋雙手握住她的腰稍稍一用力,她就立刻癱軟了下來,像個蝦米似的在旁邊抽搐了幾下:“別動!”

“你都賜我三丈白綾了,居然還讓我別動?”小宋把她扔到一邊:“你當真要喝酒?”

“想喝。”佛寶奴躺在一邊看著天花板:“過幾日就要回去了,回去后就不可喝酒了。”

“為何?”

“喝酒之后會變得……”佛寶奴表情有點尷尬。

“變得怎樣?”

“變得……”她咬了咬嘴唇:“嬌滴滴的。”

“啊?”小宋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不是吧?走走走,喝酒去,我知道廬州哪個酒肆最好。”

“壞東西……”

為了能看上一眼嬌滴滴的遼國皇帝,宋狗可是千辛萬苦走了好遠才來到一家廬州遠近馳名的酒肆之中,還在二樓找了一個相當不錯能夠看到合肥城夜景的地方,擺開了陣仗點好了菜,又點了亂七八糟四五種度數不同的酒。

“狗東西就真的那么想我喝醉?”佛寶奴也不傻,警惕的看著:“你心思怎的如此惡劣。”

“醉不醉不重要,我就是喜歡喝酒。”小宋不顧那些,噸噸噸的給她倒了一碗酒:“干了!”

佛寶奴只是抿了一口,撐著下巴看著一飲而盡的:“你說,若是你一早便是我遼國人多好。”

“別跟我廢話,你擱這養魚呢?”指著她碗里的酒:“喝!”

佛寶奴端起碗又是喝了一口,用手撥弄了一下自己額頭上的珠花發簪:“我好喜歡穿女兒家的衣裳啊……”

“喝啊,你干啥呢。還是不是東北人了?”

“什么東北人?哦……遼國本的確是地處東北。”佛寶奴嘆氣道:“不過終有一日我將打回那白山黑水。”

小宋停下手中的盞,眉頭輕輕挑起:“這樣,你把遼國并入宋國,兩國共治,三年內我幫你打回東三省。”

“做夢!”佛寶奴怒視:“你怎的不說讓宋國并入遼國?癡人說夢,你殺了我好了。”

“殺你沒意義。”小宋嘆氣:“你是現階段最合適統治遼國的人,不為其他就為你腦子不好用。”

“!”佛寶奴惡狠狠的指著他:“你一而再再而三詆毀于我,泥人還有三分火氣。”

“你喝不喝?廢話那么多,酒不見下去,你到底能不能喝?”

喝酒最煩這種鬧著要喝可是酒量稀碎的人,全程都嗶嗶個沒完,最后勉為其難的喝幾口說不定還得撒酒瘋。

被激得有些難堪,佛寶奴索性仰起頭將一碗酒一飲而盡,喝完之后沒過多久,她就坐在那眼神有些發直了。

“廢物!”

罵了一聲,然后就自斟自飲了起來,當他第二碗酒喝完,佛寶奴便搖搖晃晃了起來,最后身子一晃,直挺挺的出溜到了桌子底下。

“就你這還鬧著喝酒呢?”

小宋抿了一口:“這不才四十度不到么。”

不過佛寶奴瞬間被秒殺,小宋也沒什么法子,他只好將那廝背起來,結賬之后背著她往客棧走……

走到外頭夜風一吹,佛寶奴稍微清醒了一點,但卻還是眼睛一閉就能感覺天旋地轉,四個角都在轉圈圈,頭暈的不行。

“你……你若是遼國人多好……”

“別吐!吐了我得給你洗澡,到時候又是麻煩。”連忙制止她繼續說話:“別說話了!呼吸平穩一點,來跟著我,吸……呼……”

佛寶奴似乎是沒有聽見他說什么,只是環抱著的脖子:“若你生長于遼國,朕拜你為相!”

“你可憋嗶嗶了,你咋不說娶我為妻呢,別說話了!等會吐我一身。”

佛寶奴暈暈乎乎的沒有再說話,而小宋抓緊時間把她送回客棧,往床上一扔,累的他氣喘吁吁的坐在旁邊直喝水。

這時躺在床上的佛寶奴開始干嘔,一看連忙把她給扶起來,否則萬一她吐出來把自己給嗆死了,那八成是要跑路的,這人雖然有病但畢竟遼皇……

“你真的是磨人。”一邊給她端盆,一邊抓緊時間泡茶,來回跑的腦袋都疼了:“你可別把自己給嗆死了啊。”

而當小宋在給佛寶奴喂水喝的時候,小虎牙突然側身抱住了宋狗的脖子,哇哇的就哭。

小宋站在那顯得很茫然,他也沒問她為啥哭,畢竟一碗酒就能酒精中毒的人,指望她能說出什么囫圇話呢。

“我好累……”佛寶奴趴在肩頭上嘀嘀咕咕的說道:“當了皇帝之后我好累……”

“你裝醉啊!狗東西。”

“讓我抱抱好不好……抱抱就好。”佛寶奴的聲音嬌弱的很,跟往日完全就不是一個人能發出來的:“我好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小宋撓了撓頭:“這他娘的是真的醉了啊……你別給老子瞎表白啊,你喜歡個屁,老子身上是香皂的味道。別給我亂講話,我可不是那些沒品的野男人,你這樣我可是不會半點憐香惜玉的。”

“抱抱我……用力抱抱我嘛。”

小宋沉默片刻:“真的這么嬌滴滴嗎?我的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