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508、三年4月30日 晴 長恨此身不自由

“刺史大人,事情便是這般,我已是極力阻止卻還是來晚了一步。”

朝刺史拱手道歉,而刺史卻是搖頭擺手,昨日他的兒子跟小侯爺當街斗毆沒打過,雖已無大礙但的確是丟盡了顏面。

據在場的人說,若不是當時宋大人到場阻止,還不知會是如何,只因那小侯爺下手極狠,根本不顧及他人性命。

說到底自己還是要感謝這個的,他昨日倒是及時的很,否則保不齊是要出大事情的。

“宋大人客氣了,本官還是要多謝大人出手相助,否則吾兒性命堪憂。”

小宋連道不敢,但心里卻是狂喜。他本以為昨天那個人只是個普通大戶人家,但卻是沒想到那人卻是這荊州刺史的大兒子。

這可是荊州刺史啊,大宋最大軍州的刺史,說他是個土皇帝都不過分,如今那柴通將他兒子打傷了去,這件事若是輕易作罷,那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小宋在得知這個消息后第二日一早就登門與刺史解釋了起來,將昨日的來龍去脈給說了個清楚。

“刺史大人,小侯爺在京城時便是如此,他行為之乖張已是人盡皆知,還請大人多多包涵。”小宋拱手說道:“此番之事……下官也不知該如何處置,唯一之計便是函告官家,請官家定奪。”

“不必勞煩宋大人了,更無須為此事驚擾官家。”荊州刺史孫則為到底是個老狐貍似的人物,他面上古井不波,連說話的姿態都沒有產生變化:“此事就當是一場誤會,我會去與犬子知會一聲。”

“孫大人大義,可此事就下官看來,的確不是令郎過錯,這天底下男子護著自家娘子乃是天經地義,若不是君命在身,下官昨日一定是會幫著令郎的。”臉上全是無奈:“可恨這身官服,壓得人委屈的很。”

聽到這番話,孫則為也是輕嘆一聲,但卻是沒有說話。要說他氣不氣,那定是氣急的。可要說他怕不怕柴家,那也是忌憚幾分的,雖說不至于對柴家卑躬屈膝,但卻也不至于起了沖突。

可昨日那口氣當真是個男子都難以咽下去,那混賬柴通當街調戲自家兒媳,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上去與之理論,這可是天經地義之事,但那柴通不光不知羞愧反倒當街行兇,這已不是一句目無王法可形容了。

每每想到此處,孫則為的胸中就是一股戾氣在翻涌,自己堂堂三品刺史,居是被一個區區侯爵給欺壓到了頭上來。

可惡!

見到孫刺史的表情,他也沒有再繼續拱火,畢竟過猶不及嘛,所以他也只是嘆了口氣:“孫大人,告辭了。”

“宋大人慢走。”孫則為換過勁來,一路將送到門口:“不論如何,還是多謝宋大人了。”

“孫大人說的客氣了,下官沒幫上忙正愧疚呢,大人可莫要如此客氣。”

兩人在門口客氣一陣,便離開了。而孫則為回到房間之后,一把就將桌上的茶壺摔了個稀碎,他臉色鐵青的坐在那里,表情極為凝重。

這時從后堂走出一個文士模樣的人,來到他的面前,輕輕拾起那些碎片放入簍中。

“林先生何故做這些糙事,讓下人做便是了。”

“不打緊。”那被稱為林先生的人坐在了孫則為身邊:“刺史大人,看來朝廷的確是對荊州生了疑心。”

“怎講?”

“若不是生了疑,怎會讓一個小人和一個莽夫柴通來到此地呢?這小人還好辦,給些蠅頭小利便能打發了,可這莽夫卻是不好處置,更何況是柴家的莽夫。”

聽完這文士的話,孫則為仰起頭長嘆了起來:“只是那柴家的二世祖欺人太甚。”

“正是如此,大人更是應該沉住氣,否則就中了那小皇帝的詭計。不論是用小人還是用莽夫,其意都是想逼得大人走投無路,那小人之計好破,所以這小皇帝則用了一個連環計。既讓大人與柴家交惡又能露出破綻,倒是個聰明人。”

文士的話引起了孫刺史的警惕,仔細想來卻是發現那來這看似沒什么意義但卻是一步精妙的好棋,他就是面上的明棋,讓人將注意力定在他的身上,但真正的殺招卻是緊貼著襄陽城的柴家侯爺。

有句話怎的說的?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鼾睡。可如今在襄陽邊上便有這樣一個“封地”,這讓誰能睡得著?

“那先生,如今我們該是如何?”

“拉攏小人,倒逼柴家。”

孫則為愣了片刻:“倒逼柴家?那該如何?”

這件事乍聽起來有些駭人,但若是仔細琢磨卻發現的確是有幾分道理,柴家的心思已是那司馬昭之心,雖還沒明火執仗的路出馬腳,但大家都是同行,在私底下也多少有一些交集,平日里只是心照不宣罷了。

可如今既然宋帝決定在這襄陽內養蠱,那總歸是要有一個挑頭的,可誰去當那個挑頭的人呢?自然不能是自己,那既然不能是自己,只能讓那柴家出手了。

“大人先稍安勿躁,那柴通是個草包人盡皆知,但柴家卻是高手云集,我等便靜候佳音,等到那與柴家狗咬狗兩敗俱傷時再來上一手推波助瀾。”

“?他有那等能耐?”

“大人,莫要小瞧天下人。此子年齡不過雙十卻屢建奇功,身上罪行累累卻平步青云,難不成靠的只是運氣?除白蓮、平叛亂、鎮杭州、建工坊,哪一樣是他這個年紀的人能干出來的?也虧了他生性貪婪,否則這等人身上可無有破綻,極為難纏。”這文士靜靜敘述道:“大人您想,能讓他孑然一身來當這步明棋,可想而知宋帝是有多信任此子。”

“先生所言甚是,那我們便靜候佳音吧。”

而此時此刻,小宋坐在院子里,面色沉重的喝著茶,身邊的妙言撐著下巴也是一臉凝重。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刺史雖然生氣,但卻沒有要干什么的意思?”

“對。”小宋點頭道:“這人,真老狐貍。都被人騎在腦袋上拉屎了,還能沉得住氣。甚至看他那意思,還要跟柴家親近親近。”

“那可不成,如果他們親近了,咱們就難辦了。”妙言搖頭道:“我們得先靠上一邊,鎖死關系才行。”

“刺史那邊可能不成,只能往柴通身上靠了,不過他們柴家的謀士也要到了,這不太好辦。”

“為什么不從那蠢貨的哥哥身上著手?”

“說到這個……”小宋笑了起來:“你可能不知道那個柴得金都干了些什么事。”

說著他將柴家老大的所作所為都告訴給了妙言聽,而妙言聽完就跟聽完之后一樣滿臉驚愕。

她完全想象不出天底下還有這種人,得知知道倒是感嘆自己見識少了。

“這不分明就是想玩一手同歸于盡么?他是順位繼承人吧?這是什么毛病?”

小宋搖頭:“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這次讓我來這里輔助柴通的也是他。”

妙言聽罷,眼睛倒是溜溜轉了幾圈,似乎有了什么想法,不過小宋沒有問,因為妙言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她的想法在未成熟之前是絕不會落地的。

“行吧,不管那柴家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反正現在咱們就要選擇一邊來二打一。”

“在荊州地界,自然是刺史勢力更大,所以我們得利用柴家、西夏和遼國。”

“遼國你那不叫利用。”妙言冷笑:“你那叫調用。”

:“???”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過些日子說不定某皇帝要給小驚喜的。”妙言坐在搖椅上吱吱嘎嘎的晃了起來:“就突然出現在你面前,然后欲拒還迎讓你欺負她,自己把自己氣的快爆炸,然后罵你是個混蛋。”

“這不有病么?”

“可不有病咋的。”妙言活動了一下脖子:“自我攻略到白給,你明白這個意思吧?你所有的求愛行為都在她腦內完成,然后每一次都會比上一次跟你更親近。關鍵她在否認你們之間的關系的同時又難以抑制的想你,你說怎么辦?”

“我他媽……”小宋攤開手:“我真什么都沒干,我問心無愧的。她就是喝醉躺我面前我都沒干什么,天地良心,小魚作證。”

“行了,不提某白給女王了。”妙言搖頭道:“她把對家人的愧疚、痛苦和思念全轉移到了你身上,等于說你是她在某種程度上的精神寄托,皇帝都沒你有趣,你信不信下次你什么都別說只要對著她張開手,她就能躲躲閃閃、罵罵咧咧的鉆到你懷里去。”

“我不信。”

“不信你就試試。”

“不……我怕的,她會殺人。”

“嗯,會。等你對他沒有吸引力的時候,她會殺你的,因為你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事了。”妙言嘆息道:“行了,現在我們得預判一下下一步柴家得動作和孫則為的動作了,等把下一步的計劃制定好,我就該回遼國復命了,那個白給女王生性多疑,我要停留太長時間她會懷疑我的。”

“這有什么好懷疑的?”

“嚴格來說是吃醋。”

今天就一更了,明天補給你們。我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精神仍然不好,坐在這幾個小時都寫不出個鳥,加上這幾天經常做噩夢,已經開始掉頭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