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得帶上。”
“帶個屁!”
妙言一把將佛寶奴手中拿著的黃金碗筷奪了下來,免得她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裝入箱子中。
“你是去度假的?你是去參加變形記上節目的,你還真以為他會讓你過舒坦日子?”
佛寶奴悻悻的把金碗筷放了下來:“能有多難嘛。”
“你去試試就知道了。”妙言將一些生活必需品整理好之后,放在箱子中:“就是差不多這些了,剩下的聽他的安排。”
“這……就這些東西如何能活下去?”
“哦?怕了?”
怕?天底下就沒有佛寶奴害怕的東西,越這么說她越是不服氣,輕巧的一撇嘴:“就這?我去便是了。”
這番她出宮,心理上并沒有什么擔憂的,而且又是體驗宋狗說的尋常百姓人家,這等事她可是心心念念,怎能錯過。
這兩日的時間里,她匆匆將事情交代了一番,將國務分別交給了南北兩院共同治理,然后便準備出發了。
至于去什么地方、要干什么,她只字未提。有人也提出國不可一日無君,但最終還是擰不過她的執拗。
當然,那些勸她的人也并非真心誠意的勸,畢竟現在南北兩院因為之前那點屁大的事情已經斗爭進入到了白熱化,他們巴不得這個時候佛寶奴跑出去,兩邊人可以大展拳腳一番。
至于佛寶奴擔不擔心遼國會亂,用宋狗的話來說,甭管皇帝是在度假還是在生孩子,只要手中的軍權死死握著,其他的事情都好說。而且即便是他們惹出了大亂子,別忘了還有一支從大宋借來的部隊擺在邊境上呢,那支用觀音奴換來的軍隊的作用是什么?不就是保證佛寶奴皇位的合法性、正統性么。而且如果真的亂成那個樣子,說不定對遼國也并不會是什么壞事,最多就再失去點土地被宋吃掉嘛,大不了轉過頭再去西夏摳點回來。
反正怎么說呢,不管是大宋還是小宋都讓佛寶奴又愛又恨,區別就是對大宋恨多一點,對小宋愛多一點。
從側門離開,一輛馬車穩穩的停在了佛寶奴的面前,她在女官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而女官在要上車的時候被駕車的大黑牛給攔住了,他笑著對那白凈的女官說道:“你若是去了,是要跟俺當一陣子逍遙夫妻么,可沒地方裝你。”
女官拔劍,但卻被大黑牛一只手握著胳膊連人帶劍一起拎了起來:“小胳膊小腿,莫要丟人。去球,莫要給大帥惹麻煩。”
那女官想要掙扎,佛寶奴卻一腳踹在大黑牛的后背上:“你干什么東西!放下。”
大黑牛訕笑著放下女官,那女官紅著眼眶揉著手腕看向佛寶奴,而佛寶奴朝她擺擺手:“你回去照顧妙言吧,莫要管我了,天塌下來我都不會有事。”
這話倒是不假,畢竟自己是跟那狗東西一起,那是個什么東西大家都清楚,惜命的難以想象,碰到什么事都是下意識往后退一步的那種。
而且退一萬步來說,若是跟那人在一起都會出事,這皇宮的高墻恐怕也沒什么用了。
馬車緩緩啟動,佛寶奴坐在里頭經過了城內的嘈雜之后,她撩起簾子問道:“大塊頭,他在何處?”
“大帥已經在等著您了,不過陛下您真的要去過那苦日子啊?”
“你不懂。”佛寶奴深嘆一聲:“生在帝王家,萬般不由人,朕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天下卻是那尋常人家最是自在,也許不能一世平凡,但少說卻是讓朕享樂一陣子吧。”
“享樂……那個……俺嘴巴笨,不知該說些啥。”大黑牛沉默半晌:“陛下歇息一番,一覺醒來便到了。”
“嗯。”
馬車平穩的行駛在管道上,聽說從長安到遼新都的新路已在建設了,說是若是建成之后,長安到遼新都只需兩日有余就能抵達。
佛寶奴就懷揣著對這新路的期待沉沉的睡下了,一直到有人輕輕推她時,她才悠悠醒來。
“這是哪兒?”佛寶奴揉著眼睛看著周圍的環境:“你帶朕來了哪?”
“打算把你賣給人家當老婆,價錢都談好了,十五貫拿貨。”小宋彎腰把她抱了下來:“怎樣?還不錯吧。”
“狗東西。”
佛寶奴笑著打了他一下,不過借著依稀的月光看到如今穿著打扮卻是一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模樣,麻布的衣裳配上一頂青灰色幞頭,怎么看都跟個車夫似的。
小宋把佛寶奴放在一處宅子面前:“娘子,這便是咱們的家了。”
佛寶奴仰頭看了過去,只見這屋子都算不得普通了,就是四間平房圍起來的小院,狹小而破舊。
“這……這……”
“這什么這,能住上這樣的院子已經是富戶了。”小宋指著自己:“我,宋安。在鎮子上給人藥鋪當看診大夫,醫術平平,月入五貫錢上下收入頗豐。你,宋呂氏,家庭主婦。”
佛寶奴聽了他的話,也沒搭茬只是推門走入了院子中端詳了起來,這院子看著雖然舊了一些,但卻倒也是干凈,有廚房、有柴房、有臥房還有一間小客廳,但一切看上去都是灰撲撲的,遠不如皇宮中的細致精巧。
“這床好硬啊!”佛寶奴走進臥室用手壓了壓硬邦邦的床板:“這讓人怎樣睡覺嘛。”
小宋懶得理她,只是開始在院子中脫去上衣露出腱子肉開始劈起柴來。
“你作甚呢?”
“劈柴啊,你過日子不要吃飯啊?去,生火去。”
佛寶奴剛要發脾氣,但想想自己這體驗生活呢,于是也就沒再說什么,挽起袖子就進到了廚房里。
“啊!!!”
突然一聲慘叫,佛寶奴從里頭一路沖了出來,埋在了宋狗的后背上。
“咋了?”
“有老鼠!!!”
“嗨……”小宋無奈搖頭道:“你在戰場上斬敵酋首級時也沒喊一聲,一個耗子你至于么?”
“我怕還不行?”
“怕?怕有什么法子。去,燒火做飯。我等會去挑些水來。”
佛寶奴雙手死死握拳,好像在給自己加油打氣一般,然后硬著頭皮沖進了廚房。
幸好她并非嬌滴滴的那種女子,耗子是能忍的……就是有點心有戚戚。
火很快生了起來,小宋也把水挑了過來,他一邊往水缸里倒水一邊說:“娘子,等會你看看蒸些餅子,我這里有些咸菜,今夜就將就吃一些。”
“哦……”佛寶奴應了一聲,從廚房探出頭來:“在何處出恭啊?”
小宋指著柴房旁邊用布簾子遮住的地方:“茅房在那。”
佛寶奴走了進去,可一下子就出來了,她眉毛都豎起來了:“就是一個桶!”
“你還要什么?”小宋揮揮手:“別拉外頭,要長蛆的。”
佛寶奴干嘔一聲,臉色蒼白的走了進去,然后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為難的看了宋狗一眼:“好難受……”
“習慣習慣就好了。”小宋扛著柴火走進廚房,放在灶臺邊:“娘子去房中歇息吧,你懷有身孕,不要操勞了。”
“哦……”
小宋看到她踉蹌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出來。很多人就是這樣,拉野屎問題不大,但要真的是讓他們用旱廁,他們在沒習慣之前絕對是會生不如死的。
當然,這才是第一步,未來還有許許多多,多到數不清的困難擺在眼前。
他用大鍋燒了水,蒸了點面餅,然后就這樣拿到了房間中的桌子上,佛寶奴正坐在床上擺弄著蕎麥皮的枕頭,她往日都是用的茶葉香枕,一時之間用這種吱嘎作響的東西還是有些不適。
“娘子,吃飯了。”
小宋借著微光取來蠟燭點了起來,但當佛寶奴看到桌子上只有一盤蒸餅和一份咸菜的時候,她頓時暴怒了起來。
“就給朕吃這個?”
“朕?什么朕?”小宋拿起一塊餅坐在旁邊就著咸菜吃了起來:“今日我下工晚了一些,明日定給你帶些好吃的來。”
佛寶奴咬牙切齒的看著他:“你是不是故意為難我?”
“你吃不吃?不吃就只能餓著了。”小宋敲了敲桌子:“要不要我帶你去人家家里瞧瞧,他們日常都是吃些什么?”
佛寶奴憤憤不平的拿起了蒸餅吃了起來,因為肚中饑餓,倒也吃得香。
不過這剛吃完,小宋就呼的一下吹息了蠟燭,佛寶奴摸著黑質問道:“為何就吹了燈?”
“省點。”小宋嘆氣道:“將來孩子要讀書,這兩年年景也不好,能省點是一點。”
佛寶奴一時語塞:“你太入戲了……”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小宋大喇喇的往床上一躺:“說要體驗的是你,挑刺兒的也是你,我告訴你,這就是普通百姓的日子。就這都是人家求之不得的日子,過來,睡覺。”
佛寶奴委委屈屈的躺到了旁邊,但她睡不慣那破枕頭,只能躺在的胳膊上,可又因為床板太硬,讓她渾身難受……
“以后啊,等娃出來了,要是個男娃娃,就讓他好好讀書當大官過好日子。”小宋輕輕撫摸著佛寶奴的肚子:“若是個女兒,就嫁個好人家,以后不愁吃穿。”
“朕的兒子是要當皇帝的,朕的女兒可是公主!”
“你現在是宋呂氏,你兒子拿命去當皇帝。”小宋啐了一口:“莫要說些大逆不道的話,睡覺!”
佛寶奴被他給整笑了,打了他一下:“手往哪摸呢?”
“老子摸摸自家婆娘怎么了?”小宋不依不饒的說道:“你是不是外頭有人了?”
“行行行,你摸你摸……”佛寶奴翻了個身:“莫要煩我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