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601、四年6月18日 晴 天大的機緣

長安城內一處客棧之中,四十多名長安司的人倒在血泊中早已沒了聲息,外頭官差全部已經撤下,換上了全副武裝的北海新軍士兵,他們以單膝跪地,火槍頂在肩頭擺出攻擊姿態,而周圍的制高點也匍匐著不少北海軍的火槍手。

整條街都已經肅清,客棧里頭只剩下了那二十余個草原人,還有幾個被挾持的長安百姓。

“放下武器,你們已經無處可逃,放棄無謂的幻想,爭取寬大處理。”

外頭有人用錐形筒對著里頭用漢蒙雙語對里頭喊話,但得到的卻是一擊弓箭的回擊,幸好前方的盾甲兵舉起手中的盾牌擋住了襲來的箭矢才讓喊話的那個人安然無恙。

“都說草原的猛士不屑以老弱婦孺為盾,你們根本不配稱為草原的勇士,你們是懦夫是被雄鷹之神厭棄的孤兒。”

這話對漢人來說根本不是個事,但放在這幫人身上那就跟用刀子刮他們三叉神經一樣,可以說是以信仰之力強制羞辱這里頭的人。

這句話顯然是有效的,很快里頭被挾持的幾個年紀稍小的小廝就被放了出來,但客棧的掌柜和賬房卻還是被扣在了里頭。

“里頭幾個人,如何形容?”

大黑牛拽過一個驚魂未定的小廝急匆匆的問了起來,如今大黑牛經過這些日子在軍官訓練營里的鍛煉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只會扯著嗓門大聲喊的狗東西了,他本就是個粗中帶細的人,現在顯然已經有了幾分長官的模樣了。

要放在以前,他現在非得穿上一身重甲殺進去跟里頭那些草原人殺個痛快,管他娘的什么掌柜賬房,死活跟他又沒有雞毛關系。

但現在他已經學會了審時度勢,因為訓練營中的將官說過,一個好的將軍要做的絕非盲目沖刺,一定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一招制敵。

“里頭有二十四五人……人人都有武器,兇悍無比。”

那小廝略微形容了一番,大黑牛眉目一睜:“二十四還是二十五!”

“五……五……二十五人。”

“原來只有二十五人。”

大黑牛轉過頭看了一眼長安司的頭兒,用不屑的語氣說道:“二打一讓人殺了個干凈,對方還是一人未少,等大帥回來,俺看你不死也要落下一層皮。”

那長安司的頭頭抿著嘴,臉色顯得十分不好看,今天長安司的招牌算是砸在他手里了,臨上任之前皇城司總扛把子白念安甚至親自登門拍著他的肩膀說無論如何不可在長安給他丟人,因為他的直屬上級不是別人正是以一己之力改變皇城司格局的傳奇司使。

如今自己卻落得如此境地,五十余人個人被對面二十五個殺了四十七個,對面卻只有一個輕傷,最后還得出動北海新軍神機營。

這若是等宋大人知道,自己有沒有好果子吃已經不言而喻了,甚至等到白大人知道這件事之后,他可能會被調去當個牢頭。

一想到此處,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給攥住,生疼。

“若是……若是再給我些時候,我定能拿下。”

“憑什么?再給你些時候,你打算再往里頭送多少人?大帥說過,兄弟們的命金貴,你將俺軍中出來的好兒郎當個什么?若真是再給你些時候,你小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大黑牛一番連珠炮將那司使數落得抬不起頭來,低著頭背著手不敢言語。

而大黑牛此刻卻懶得搭理他,只是將身上的外套脫下,赤裸著一身腱子肉走出了軍陣之外。

“嘿,小子。”他朝那翻譯喊道:“你替俺帶句話進去,就說老子要跟這幫狗日的單挑,就問他們敢是不敢!”

翻譯很快就把大黑牛的話帶了進去,里頭也沒拒絕,只是慢慢將門打了開來,而大黑牛也是一揚手,所有的士兵都放下了武器。

“參軍……使不得啊。”

“少啰嗦,俺跟蠻子打過仗,這招好使。”大黑牛一甩鼻涕往旁邊的門框上撻了一下:“生死無論!”

說完他走了進去順手將門關了起來。

他進去之后,一眼就看著里頭有二十多個精壯的漢子站在上頭警惕的打量著他。

看到這幫人的體格子之后,他覺得自己剛才好像是罵錯人了,這幫人絕對不是等閑之輩,從這體格來看,這些就是蒙古貴族門下的打手,一等一的勇士。

“你。”

大黑牛指著其中一個最壯的草原漢子,然后朝他勾了勾手指頭并指了指自己。

樓上那漢子哪里受過這等屈辱,他將手中的武器一扔,外衣一扯,露出了同樣如牛一般的體格子。

他來到下頭看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大黑牛,輕輕點了點頭,接著就擺開了起手勢。

大黑牛也朝他一抱拳,接著兩人同時發出牛一般的聲音吼叫著沖向了對方。

他們的技巧沒什么花哨,就是頂牛比拼力氣,直到一方倒地為止,最終那草原漢子還是沒能頂過從幾十萬人里挑出來的大黑牛子,被他生生壓在了地上壓到了窒息而亡。

大黑牛站起身,抖動了一下胸口的肌肉塊,仰起頭露出輕蔑的笑容看著周遭那些草原漢子們,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笑完,他走到一張桌子前端起一盤食客沒吃完的飯菜呼嚕嚕的吃了一盆,然后將壺中的水酒一飲而盡。

而在他飲酒暴食時,樓上一個年齡稍小的草原人紅著眼對準他舉起了弓,但卻立刻被旁邊的同伴一巴掌掀翻在了地上。

大黑牛根本不在意這些,只是朝樓上的人豎起大拇指,然后將大拇指對準自己比劃了一下,再伸出小拇指對著上頭比劃了一圈。

上頭立刻又蹦出了一個人,脫下了衣裳來到了樓下那個兩米見方的地方,那人下來之后將前一個人的尸體一腳踢開,擺出陣仗要跟大黑牛玩命。

“車輪戰爺爺就怕你了?”

大黑牛可是一點都不怵,畢竟這廝是能穿重甲抗火藥桶跑十五公里的變態產品,小宋對他的評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解開了基因鎖的怪物。

這等耐力比驢都強上一些,只要稍微休息一番,基本上就恢復如初,如今喝了酒吃了東西,那更是沒有了后顧之憂。

就這樣一個一個的打,他足足打了有一個時辰,二十五個人被他一個人生生打死了十八個后,他才有些喘氣的感覺。

“來來來,爺爺還沒過癮呢!”他朝著剩下的人瘋狂嘶吼,眼里全是瘋狂的顏色,赤紅的眼珠子看著就跟游蕩在人間的惡鬼。

上頭剩下的草原人也發憷了,他們不敢應戰,在嘰里咕嚕說了一堆之后,突然之間齊齊舉起了弓箭對準了大黑牛。

“草你爺爺,不講武德!”

他立刻朝旁邊閃避,但一支箭卻還是釘在了他的大腿上,吃疼之下他立刻掀翻一張桌子當做盾牌。

而就在他打算找地方躲避時,天井上突然落下一個身影,接著一個草原人的心口就突入了一柄斷劍的劍尖。

那人倒地,小魚的身影出現,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剛才殺了一頭豬似的。

樓上的草原人反應了過來,一起開始對付起小魚來,但小魚是誰?

他除了是內侍之外還是四品御前帶刀侍衛,這是大宋大內侍衛的最高品階,放眼宋金遼那都是頂級戰斗力的存在。

面對襲來的彎刀,小魚只是輕輕一閃便讓那刀鋒貼著他的身子劃過去,而他卻能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借用對方自己的力道讓對方自己將身子插在短刀之上。

“嘿,小太監,牛啊!”

小魚眼睛輕輕一撇,隨手一粒銅豌豆彈到了大黑牛的腦門上發出“當”的一聲,生生將這大黑牛的腦門給砸出了個血包子,青中帶紫。

“狗東西……哎喲……”連被箭插了都不喊一聲的大黑牛卻被這一顆銅豌豆給砸得流眼淚:“看老子告不告大帥聽。”

小魚嘴角露出不屑的表情,反手握刀和面前一個草原人的身邊走過,接著那人腿上的大動脈就被生生劃開,血噴得跟趵突泉似的……

如果說大黑牛干架就是極致的力量體驗,那小魚就是在高空中走鋼絲的人,將技巧和平衡掌握到了極點,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游刃有余,沒有半分的拖拉和沉兀,只要找到了弱點就是一擊斃命。

彎刀砍下,小魚用短刀格擋后,左手瞬間甩出一把匕首直接將最后一個草原人的心窩子給掏了,那人倒下之后,小魚身上甚至都沒沾染上血跡。

他彎下腰從懷里掏出一個什么物件放在了其中一個草原人的衣服中,然后用不屑的眼神看了一眼大黑牛,嘴角微翹:“廢物。”

說完他甩出勾爪從屋頂勾著就飄了出去,可被辱罵的大黑牛卻是不服氣了,他在下頭喊著:“你別走,狗日的,你下來試試,你試試爺爺我辦不辦了你!”

話音剛落,一把尖刀頂在了他的后心,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小魚鐵青著臉站在他身后:“你再說一遍。”

“爺爺……俺錯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俺就沒贏過您。嘿嘿……嘿嘿……”大黑牛當時就服軟了:“爺爺快回去給大帥復命,這里的事交給我了,您慢走哈。”

小魚這才收回刀:“不該說的話,別說。”

“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爺爺您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