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610、四年7月21日 雨 邊疆戰事將要起

遼國的王爺提前讓自家小蜜去宋國避難,有意思對吧。

恰恰就是這個遼國的王爺才是關鍵點,小宋很容易就想通了這里頭的關節,這樣的信息的確是值得碧螺從杭州千里迢迢過來一次了,因為若是流傳出去恐會釀成大禍。

小宋沒有問碧螺她怎么處置她那個好友的,但想來也應該知道這樣的蛇蝎會怎么干,畢竟自己就是統領地下戰線的人,有些事還是明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道理。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畢竟已經告訴了妙言,再跟你說也沒什么意義而且你氣性大,玩意一激動把崽噴出來了可是麻煩的很。”

“噴出來!”佛寶奴揚起手就打:“讓你胡說八道!我把你嘴都給撕了去!”

小宋攥住她的胳膊,笑著說道:“你別在這亂動啊,這要磕了碰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佛寶奴漸漸安靜了下來,然后卻也是并沒有顯得太生氣,只是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小口才抬頭說道:“也便是說,若是金國南下,遼國這里立刻便會有人投敵?”

“也不一定,也許是已經有了風聲,但又不敢確定。不然不至于把豢養的小寶貝送去南京。你知道的,有些時候邊關的人對這種事情的嗅覺敏銳很多。”小宋說到這話鋒一轉:“不過就算是這樣,這些人對你不忠是肯定的,他們可沒有把他們知道的事情報上去,一來是不想承擔責任,二來么,說不得心里多少還是有些計較的。騎墻派嘛,你懂的,這幫人深諳中庸之道,左右逢源是他們的追求,甚至于東食西宿。”

佛寶奴捶在桌子上:“可恨!”

小宋沒說什么,只是笑了起來:“戰略是不是應該轉變一下了?”

“如何轉變?”

小宋用手蘸著水在桌上寫上了四個字——暗度陳倉。

看到這里,佛寶奴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

“你想要你的白山黑水,我想要我的萬頃煤礦。各取所需如何?”

佛寶奴看了看他,眼皮子低垂了下來,沉默了許久之后才開口道:“兵分兩路為大忌。”

“當然不是兵分兩路,而是合二為一。在草原那里虛晃一招,頭也不回的直奔向金國,理論上是能趕得上金國發兵南下之前。”

小宋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跟草原那頭擺開陣仗,但實際上大部隊卻直接轉去到金國,等到金國發兵之前突然發起進攻,打一個措手不及的時間差。

吞掉金國也許不可能,但卻也絕對不止是給他一個教訓。這個計劃絕對可行,但唯一的問題就是如果真的是要轉手金國,那這個路程就不得不去考慮了,而且戰法上也要重新開始部署,面對草原的路數去打金國也許并不會奏效。

“你別猶豫了,這一仗你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金國跟草原明顯是有默契的,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這就是你說的亂局?”

“有些東西早出現問題總比在你毫無準備的時候插你一刀來的好,不過你不用太過操心,實在不行我們雙線作戰就是了,遼國對金國,宋國對草原。”

“我有把握,你有?”佛寶奴眉頭一挑:“你宋國當真能行?”

“手下敗將說什么呢。”往地上啐了一口:“大言不慚。”

“呵,戰場上見真章。”

“賭點什么。”

“行啊,賭點什么。”佛寶奴不好賭,只是從不認輸,只要跟她賭,她一定接招:“你說賭什么。”

“賭山東之地。”

“不行。”佛寶奴斷然搖頭:“山東之地何等重要,豈能拱手讓人。”

小宋呵呵一樂,雖是不放在心頭,但轉過身便取來了地圖,仔細研究起了這突如其來的戰局。

都說戰場之上風起云涌,小宋認為要不是自己情報戰線工作做的好,這次他這個穿越者可能就要在土著身上吃大虧了。

金國這一手倒是真的絕,幾乎是破釜沉舟了,因為他們恐怕也不知道宋遼和草原的戰爭會打成什么樣,如果在三五個月之內就能解決,他們出兵無異于自尋死路,必會被反推到首都之下。

如果沒有意外,金國現在應該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宋遼聯軍不知這個消息,金國就會趁勢不備發動奇襲,一舉占據優勢。而宋遼聯軍一旦知道這個消息開始集結軍隊,金國就會在國境線上布置防御,跟聯軍對峙一直到寒冬到來或者是等待草原南下。

小宋忍不住要給金國制定這個策略的人拍掌叫好,這兩頭堵的法子,最終金國都是受益者,因為只要拖到了宋遼主動求和,他們就算是一場輝煌的勝利了。

但計謀是好計謀,但他們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宋國的整體硬實力。

不敢說科技碾壓吧,畢竟真正的高精尖還是少,但當精算部門和物流項目的全面提升,現在整個宋國的戰斗輸送能力和后勤保障能力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支持雙線作戰雖然不管什么時候都很吃力,但這里不是還有遼國么。

宋遼作為兄弟國,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而且再不濟還可以用陰招嘛。

下午時,青龍苑長安分院、青龍苑遼院和青龍苑宋院代表在這里碰了個頭,大概聊了一下現在的局勢。

青龍苑三個地方代表分別提出了三個不同的方向意見,遼院代表表示應該先調兵將金國壓制下去,但宋院代表表示不同意,宋院代表表示應該集中優勢兵力先壓垮草原,再進行后續調度,否則等到了冬天就會造成大量的非戰斗減員。

面對這種分歧,仲裁委員兼大宋長安分院代表表示都可以理解,因為不管從哪個方向去考慮都是可以說的通的,因為如果先打草原,遼國就可能會被人掏屁股。但如果先打金國,宋國的軍事預算就會嚴重超標,而且還要面臨草原南下的威脅。

所以宋遼兩院的爭執都屬于正常范圍之內,也就是這種爭執,讓座談會陷入了僵局。

“你看,金國還是厲害。”小宋攤開手無奈的說道:“它還什么都沒干,咱們就已經亂了陣腳。”

趙性臉色也是陰霾,他沉默了許久:“好好的計劃就這樣被打亂了。”

“誰說的。”

小宋一臉故作高深的笑容,看了看趙性又看了看佛寶奴:“兩位,還有什么補充沒有?若是沒有,就聽聽我的意見吧。”

其實小宋并不想放棄之前確定好的戰略,但覺得也沒有必要去雙線開戰,而且以小宋這種見貓當做虎的性格也不會覺得兩線開戰能撈到什么好處。

但他還是覺得如果這樣爭執下去,反而就正中下懷了,畏首畏尾才是兵家第一大忌。

那該怎么辦呢?小宋想了很久,就連吃飯時都差點被一根魚刺給干掉。

要說好辦也好辦,難辦也難辦。好辦是金國喜歡對峙,那就對峙好了,遼國邊境開始布防,鐵絲網一拉,日常巡邏開始辦起,大營一放,金國慌不慌?鬼知道遼國那連綿的國境線里是不是藏著伏兵百萬。

但要說難也是難的,要做到不露餡、不露怯,這一點就很難。三千人做出五萬人的架勢更難。

“我有個法子可以試試。”小宋抬起頭來慢條斯理的說道:“不過需要一個可靠的人來執行。”

“你說。”趙性一揚下巴:“看看是什么好主意。”

小宋把這個伏兵對峙的法子一說,雖說是陽光底下無新鮮事,但這一招如果用好了卻是極有效的,但問題也是有的,那如果只有三千人怎樣才能讓金國人被震懾住呢?

于是這就是最困難的地方了,怎么用三千人偽裝成伏兵十萬。

“你們看著我干什么?”

小宋的眼神里全是難以理解,面前兩位皇帝陛下都用熱忱的眼神看著他。

“不可能!”小宋斷然拒絕:“絕對不可能!”

“我覺得你這個大騙子去干這件事最好不過了。”佛寶奴深思熟慮之后,緩緩開口道:“你可信,且定然有這個能耐。”

“朕附議。”

小宋站起身用力的搖頭:“不去,說破大天都不去!第一,我不想錯過我二兒子出生。第二,我再干這種事,我的名氣大到嚇人了,這不符合我的作風。第三,長安這邊需要我,工坊需要我。你們讓我去遼國邊境,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三日后,啟程前往了遼國的邊境之處,也便是遼國最后一道關卡,燕京。

燕京,曾作為遼的陪都,位置特殊,不過現在它卻只是一個普通的邊境城市,行政等級特別低,是一個隨時出現問題就要放棄的地方,雖然地處咽喉但旁邊便是張家口、大同和草原,上頭便是關外金國之地,極容易被兩面夾擊。

“老子是服了,還有那樣的人。”小宋在馬車里罵娘:“一個兩個的把老子當什么?說讓老子出去就出去,他娘的我從金陵被弄到了長安,現在又讓老子守邊關?狗日的佛寶奴。”

“還有趙性。”小宋罵完之后補充道。

這一路沒有旁人與他同行,只有碧螺一人,帶著她其實也不算什么特殊關照,反正她去杭州也是那么遠去燕京也是那么遠,索性就帶著一起了。

不過為了方便起見,碧螺一路都是書童打扮,只是她的男裝效果太差,那眼帶桃花的模樣,一看就是個臭娘們偽裝的。

“爺,這不是正說明您才干拔群么。”

“拔群個屁。”小宋啐了一口:“老子服了!我長安工坊那邊有多少事,他們不知道么?”

“若是爺心情煩悶,那便來欺負小奴好了。”

“唉,你現在跟你妹妹一起住的還可以?”

“一切安好,只是我那妹妹……”碧螺微微側過頭:“受盡了凌辱,見不得生人。”

“行了,你不就是擔心我么,我是哪種人?”

碧螺噗通一聲給跪了下來:“碧螺絕無這般意思……”

“起來吧。”小宋擺擺手,靠在窗戶處長嘆一聲:“我真的就是個勞碌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