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到了吧,他該到了吧。”
佛寶奴在早晨遛彎的時候,反復的問著這句話,旁邊陪著她的金鈴兒甚至有些聽不耐煩了。
大宋天皇帝趙性昨日已經離開返程了,繼續去沿途散播救世主的光輝去了,而現在就剩下大著肚子的遼國皇帝在這里待產,這人一閑下來就開始胡思亂想。
“要他去的是你,如今念念不舍的也是你,你的事可真的是多。”
“我哪里有不舍。”佛寶奴仍在嘴硬:“只是我擔心前線戰局罷了。”
“擔心什么擔心,事已至此你根本沒法子去擔心什么,況且你現在也沒法子去管。”金鈴兒滿臉不屑的說道:“安安穩穩的在這里把孩子生了,然后再做其他考量。”
“我這不是擔心么……”
“擔心?他辦事由不得你去擔心,他從來就沒搞砸過事情。”
金鈴兒倒不是吹噓宋狗,而是那家伙雖然經常會干出出人意料之舉,但現在回頭看來卻都是穩扎穩打的每一步,從最初一個無名之輩到如今的名滿天下,雖然不一定全是好名,但卻很難指摘出什么毛病,這都是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過來的。
前幾日趙性便說了,這得者得天下卻也是不為過,他便是蘇秦、便是管仲、便是樂毅、便是諸葛孔明,只不過天下間識貨者到底是少,懂其人者視為珍寶,不懂者視其惡疾。
不過金鈴兒其實并不認為這樣,因為她翻遍了古籍也找不到一個如這般的人,如果沒有意外這個狗東西將來必然是要載入史冊名耀千古的,也許當年是他高攀了自己,而越往后其實金鈴兒心中越是清楚,其實是自己高攀了這個怪物。
他么,除了好色一些,其他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毛病,至于好色這種事,天下又能有幾人不好色呢,她認識的名士大家可不少,卻是沒幾個像人的,為數不多那幾個像人的卻還都是些讓人瞧不上的歪瓜裂棗。
“你想什么呢,怎的突然就不說話了。”
“我覺得你高攀了我家北云。”金鈴兒留下一串銀鈴似的笑聲就翩然而去,留下目瞪口呆半晌沒反應過來的遼國圣皇帝陛下在那干瞪眼。
“喂!”佛寶奴反應過來之后,不服氣的追了上去:“我倒是要聽聽,我究竟是哪一點配不上那個狗東西了。”
而此時此刻,小宋已經在上午的時候抵達了燕京之地,手上握著遼國邊軍虎符。
至于虎符怎么來的,當然是妙言給的,在佛寶奴休產假的這些日子里,妙言已經把大遼的朝堂折騰的服服帖帖,手段之高明、行為之詭異,讓人聞之膽顫。
她現在正在利用之前土改暴露出的問題大肆的肅清文官武將,遼國上下看似亂成一團,但卻亂中有序,底層秩序正在一點點的開始被建立,走了一條和大宋截然相反的道路。大宋是從上至下重鑄秩序,而遼國恰好是自下蔓延。
如果非要一個形容,那么宋國就是一只大白鵝,上半身優雅穩重,下半身已經撲騰的不成樣子。而遼國則是一棵樹,上頭被風吹得花枝亂顫,下頭卻穩穩扎根。
燕京的文武官員和百姓不認識,但他們認識虎符,見虎符如見陛下。這一點顯然是要比大宋的底層要穩定許多,所以很多權力的移交都是即時性的,沒有什么拖拉。
也許這也與契丹人的性格有關,加上小宋上來就是一手漂亮的杯酒釋權,一頓飯的功夫就把邊關軍隊完全拿了下來。
“我記得你。”小宋有些微醺,指了指坐在他不遠處的一個人:“你是佛寶奴身邊的女官,她讓你來看著我?”
“奴婢不敢。”
“罷了。”小宋一揮手,打了個哈欠:“路上走了得有半個月,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陛下說……”
“我讓你下去!”小宋眼睛一瞪:“你家陛下也得聽我的!”
那女官哆嗦了一下,起身還是有些為難,但卻實在是壓不住對面這人的氣場,行了個禮滿臉委屈的就下去了。
而她剛走,小宋便吩咐一個照顧他的小廝說:“去,給我召燕王來。”
召……他居然用召這個詞,那小廝的腿都哆嗦了,但看到微醺的欽差,他也不敢多說什么,只是戰戰兢兢的去到了燕王府上。
不多一會兒,那個燕王就氣呼呼的被帶了過來,他剛要和這個面生的人理論一番。
但卻就見小宋滿臉笑容的將周圍的人都喊走,然后慢慢的關上了門。
那燕王還沒等開口,小宋就已經將他按在地上打了個皮開肉綻,甚至還打斷了一條腿。
“這是受大遼皇帝陛下委托。”小宋揉著手腕站起身:“你記住,你姓的是耶律,你是遼國的王族。你便是死也要死在這社稷之上,容不得你兩面三刀!”
小宋說完,再在這個王爺身上踢了一腳:“這一條腿換你一條命,讓你長長記性。若是還有下次,你下場如何莫要多說。”
說完,小宋打開房門:“來人啊!帶燕王去治療。”
堂堂王爺被人打斷一條腿抬出去的事很快就散播到了整個燕京各個階級的耳朵里,有人驚嘆也有人感嘆,但燕王殿下卻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緊接著就閉門謝客并發布告示,一切事物由欽差大人接管。
怕啊,他是真的怕。深知佛寶奴為人的人都明白,這一條腿的代價已經是最輕的了,他干了什么他心中最是清楚,如今被暴打一頓可以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這騎墻派本身就是因為慫才騎墻,如今碰到如此決斷的皇帝和如此恐怖的欽差,他索性便慫到底好了。
對抗?拿什么對抗?現在整個朝堂上都風起云涌,今日死幾個王爺明日倒幾個世家,土改的事已經壓得這幫人連大氣都不敢喘,后頭還有皮室軍在虎視眈眈,誰敢有動作?
小宋打了人之后卻也是沒了后文,接下來的兩日他都在房間里清點兵冊、賬目,殺了五個吃空餉的大營參將、二十七個隱藏在軍營中的金國奸細和近四十個各級欺壓百姓、魚肉鄉里的官吏,人頭一字排開掛在城墻上,夏日中引來無數的綠頭蒼蠅,陣陣惡臭更是讓人聞之欲嘔。
但這個效果著實給力的,一時之間之前還多少有些不遠完全放權的官員武將紛紛給欽差大人送上了投名狀,還有那些想要使絆子的人也都消停了下來。
而在打得整個燕京官場措手不及之后,人們開始逐漸猜測起這欽差的身份來了。
后來有知情者透露,這不是別人正是宋國名臣。
很多人聽到這三個字腦殼子都是嗡嗡的,雖然不知道這個宋臣來到遼國當了欽差,但既然他手中拿著虎符就已經代表木已成舟。
這的名聲在遼國可也是不得了的,他干的事都經常會有游經四方的說書先生編成故事四處流傳。
有人說他與魏征一樣能夠夢斬龍王,也有人說他便是個白面青天,更有人說他是惡鬼修羅轉世,所到之處必將血流成河。
而就在燕京之地的人大肆討論這個時,一個大規模的商隊悄無聲息的到了。
這個商隊的規模之大,超過了以往任何商隊的規模,光是押送貨物的人就足足有三千人之多,他們的貨物卻根本沒有進入任何商鋪卻是直接進入了兵營之中。
“宋大人……”
佛寶奴的女官從來沒有這么憋屈過,她不光是佛寶奴的侍衛更是與佛寶奴一同長大的發小,朝中上至王爺下至百官就沒有說不給她面子的,而在面對這個的時候,她卻總是要小心翼翼,這人甚至比陛下還要難講話還要難伺候。
“干什么?”小宋側過頭:“你是不是寫信跟佛寶奴告狀了?”
那女官低著頭不言語。
“你告唄。”小宋啐了一口:“你去問問她敢不敢管老子,我被她一桿子支到這個破地方,本來就一肚子氣,你別給我添堵。”
“不是……宋大人,飛球隊到了。”
“哦?”小宋笑著起身:“帶路帶路,我去看看。”
而就在小宋去看新式裝備的時候,佛寶奴正看著飛鴿傳書的信在那急的跳腳。
她想到了宋狗會用特殊手段,但卻沒有想到會如此特殊,打斷王爺的腿?上來就殺百多人?
這是要瘋啊!
她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她就不該叫這個煞星去遼國,別整的到時候燕京直接就給反了個球的。
可是她也知道,現在說什么已經晚了,這個混蛋的執行力一貫高的可怕,也從來不會憐惜什么人命。還有就是自家女官好像被他給欺負壞了……
這狗東西!
“我看看。”金鈴兒取過信看了一眼,然后大笑道:“哈哈哈哈,打斷王爺的腿,他真敢啊。”
“就是啊!”佛寶奴急的直跺腳:“這可如何是好,燕王好歹也是我族叔。”
“你選的嘛。”金鈴兒將信交還給佛寶奴:“你就看看他能把事情辦到什么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