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宋軍在七日內完全寧州,這對整體的運載能力的考驗是非常大的,不得不說這里頭有賭的成分,因為現在的海航技術完全就是在萌芽階段,但凡是出了點幺蛾子,就有人的腦袋得落地。
但謝天謝地,渤海這段時間無風無浪,一片寧靜。五萬人安穩落地,并且在宋國海軍主將左安瀾的調度下,迅速展開了幾波有效的進攻,把毫無防衛的金軍打得是灰頭土臉,毫無還手之力。
說起這左安瀾,他是定國公族兄之子,也是左柔的堂兄,雖然名字和平時為人都娘們唧唧的,但打起仗來絲毫不遜色于任何人,作為這次年輕武將提拔計劃中重點提拔的十個人之一,他可以說是大宋至今為止少有的精通水戰策略和阻擊戰的將領了。
他的快速布防能力和對敵人運動軌跡的預判能力,可以說是難以置信的強,特別是在這種以少打多的戰役,他細膩的指揮風格在這種時候尤其犀利,經常能夠屁股后頭拖著三四萬的追兵還能殺個回馬槍。
而同樣,這次宋遼聯軍中,宋國的將領幾乎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他們可以說都是經過層層篩選出來的大宋精英,有那將門世家里出來的,比如原本歷史中娶了金鈴兒的那個崽,還有這個左安瀾,這都是將門之中出來的。
也有一些是民間淘換來的寶貝,比如宋軍對草原戰役中大放異彩的幾位年輕將領,他們的戰術戰法各有不同,但野路子同樣打得精彩,甚至很多兵書上都沒有出現過的戰法和一些百年甚至數百年后才出現的打法都出現在了戰場之上。
也許年輕人在應對戰爭的經驗上有所欠缺,但這一眾天才帶來的軍事方向革新卻是讓人看到了欣喜和對軍校這個奇怪的場所的好奇與探討。
當然,現在整體的重心并不是在草原,草原那邊因為是遼國的主場,宋軍只需要穩扎穩打的摟草打兔子就行,相對于遼軍的大縱深大迂回,宋國在草原唯一的軍事行為就是將陣仗拉開,切斷草原騎兵的馬蹄,讓他們始終處于腹背受敵的階段。
而宋國真正的戰爭點則是在金國,不光要牽制住金國,更是要給予他們一記前所未有的重創,五萬部隊只是第一波攻勢,只是小左干的太漂亮了,都讓人忽略了從山東部側面殺入關外的其他宋軍。
那頭金軍還在跟遼軍對峙,這突然聽到他娘的宋軍單刀直入的往金國的心臟里插,金軍從上到下的陣腳都亂了。
他們分不清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草原那邊在求助,金國這邊也被圍。
他娘的宋遼到底有多少軍隊!?
而就在這虛虛實實之中,金軍匆忙迎戰,原本在遼國邊境的二十五萬人接到緊急命令回防。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對面他們將要面對的人是誰,遼國軍隊能放他們走?
就在他們差不多有二十萬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就在當天夜里,突然天降大火球……就是那些整日在他們頭頂上飛的球球齊齊的砸向了他們的大營,那些東西倒是沒什么,只是它們落地之后上頭那些瓶瓶罐罐里裝著的東西卻讓他們吃盡了苦頭。
這些大火球落地之后,快速的就會燃燒起來,還會流出一些味道古怪的水,這些水遇到明火就會被點燃,接著那些陶罐就會被什么東西引爆,里頭會噴出大量的灰。
一開始遼軍并沒有太在意,可是當那些灰塵越來越多之后,突然從中心出爆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炸裂之聲,那聲音就如驚蟄的悶雷,接著滾燙的罡風讓觸碰它的所有人都被灼傷在地,數千乃至上萬人被嚴重灼傷,而且突如其來的光亮的爆炸還在各個大營中引發了踩踏和大火。
二十五萬人的大營,一夜之間化作了火海,金國的指揮官匆忙應對,而就在這時,漫天的喊殺聲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金軍一邊救火一邊救人還一邊匆忙作戰。
可是事情遠沒有他們想的那么簡單,無數火矢沖向大營,接著便有人將一個個黑不溜秋的陶罐扔到了他們臉上,那些陶罐會冒煙,在絕大部分金軍都沒能反應過來的瞬間,那些陶罐就爆了。
破碎的陶片、混雜著里頭的鐵渣和一些堅硬而尖銳的東西炸的到處都是,無數士兵猝不及防之下被扎得渾身是血哀嚎倒地。
而就在金軍正準備組織有效戰斗力開始回防時,突然從百米之外的地方傳來隆隆的聲音,接著但凡是點著亮光的地方都會被一枚炮彈命中,那沖擊力甚至能將落點周圍的人直接擊碎,沒有任何懸念。
二十五萬人還沒接戰就已經成了一盤散沙,而就在這時,山坡之上沖下來了上萬遼國士兵,他們揚起遼國彎刀,身穿皮甲四散沖殺下來。
這些人也不戀戰,只是接戰之后劈砍一輪便轉身離開,之后不多久就會從另外一面又出現萬人左右規模的隊伍,廝殺一陣便轉身離開。
金國完全都被殺懵了,他們現在身處亮光之地,也不知道從哪里會突然出現暗箭,而且只要他們舉起火把往前追,那么接下來就會傳來一聲聲悶響,接著他們的身上就會出現連軟甲都護不住的血洞子。
這樣的侵擾一直持續到了黎明時分,天色將明,金軍陣地上一片狼藉,到處都躺著死傷的士兵。
雖然殘留者扔有大半,但金軍的士氣已經被打得七零八落,根本就無心戀戰,只想著趕緊逃跑。
反觀遼國那邊,他們一夜傷亡不過千人,卻換來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勝仗,原本幾乎不可能勝利的對峙,如今卻是打了個大貫通,士氣高昂到甚至有些膨脹。
但這時本應追擊的局面,作為主帥的卻鳴金收兵了,所有人繼續回到防線以內,再次恢復到了前一天的狀態,各方面都嚴陣以待。
遼國將領有些不甘,但卻不給出任何解釋,只是讓他們嚴格貫徹軍令便行。
他們不懂也不敢問,畢竟這個人所有的部署在這兩個月的時間里,這位爺的德行和能耐都擺在他們眼前,能耐不錯但德行實在是有點那個啥。
本還以為是個儒將,但后來大家都知道這廝是個匪軍。
而下達完命令的靠在自己住處的窗口,手上端著一碗飯,上頭蓋著一根雞腿,旁邊則坐著遼國的南院大王。
“不是我說,金郎。”小宋用筷子指了指窗外:“你帶出來的人有問題,沖動,不管不顧。這時候能追擊的?這五萬邊軍打人家三萬都磕磕絆絆,還追?”
南院大王坐在那悶聲不語,他其實心里也很不舒服,因為古往今來的戰法都是陳勝追擊,從來沒有說把對面都打成那B樣了,居然還龜縮回去。
“狗急了還跳墻呢。”小宋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匆忙扒拉兩口飯之后來到地圖前面,一邊吃雞腿一邊用筷子點著地圖:“他們從這里撤回遼地,第一件事就是重整隊伍去保衛首都,他們沒有補給、沒有組織度,要重新完成集結大概需要二十天。這二十天的時間里,他們的非戰斗損失大概能有百分之二十,之后在回防的路上會剛好遇到宋國從山東入關的部隊,剩下的事讓宋國的部隊解決。”
說完,小宋把雞腿往外頭一扔:“調人,邊軍繼續防守,嚴防死守邊境,不要讓金國有可乘之機。你們國內能用的兵也就不到十萬人了,還都是一群廢物。別浪費有生力量去干無意義的事。”
小宋說完,沉默了片刻,接著一拍桌子:“哦,對了。你就是想撈軍功吧?不想讓人家說什么‘你瞧瞧遼國這幫人,打個勝仗還得宋國人來幫忙’。”
金郎不置可否,坐在那里就是不吭聲,而小宋卻咧嘴一笑:“這有什么好丟人的,這可是啊。”
金郎一愣,恍然間居然是明白了……對啊,這可是啊。這個人就是個怪物,天底下的人哪里還有人不知他是個怪物來的呢?
這么一個怪物,還跟他爭什么戰功,莫要說別的,就光是他自己都會跟弟子們去研究宋狗的戰爭思路,他之前研究過大宋福王的戰斗思路,但他們師徒兩人卻是走了截然不同的路線。
福王用兵的確是好,好到沒有瑕疵,這一點金郎是服的,畢竟斗了一輩子都沒贏過的人,不服還能怎么樣呢。
可是這宋狗……
他用兵到處都是瑕疵,滿滿的破綻,而且總是走些旁門左道,可偏偏自己卻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去阻攔這人的腳步,說他運氣好也不像說他用兵如神也不是那么回事。
就很奇怪……
還有,這廝總喜歡用一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來打仗,就如昨日那場夜戰一樣,這能是正規的戰法?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打法,要放在自己徒弟身上,非被自己罵臭了不可,可偏偏這廝用了,不光用了還奏效了。
怪哉,怪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