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精娘子總想毒死我

第3章 鮮衣

五月的和風細細吹來,官道上,夏文錦錦衣華服,騎著高頭大馬,眉飛色舞,神態愜意。獨自下山,無牽無掛的感覺真好

這馬,這衣,都是取自那個壞她好事的貴公子黃錚。衣服有些大,看著不那么合身,不過也不是太過難看。何況她這次并沒有易容,男裝打扮的她美如從畫中走出來一般,這樣的氣勢,配這樣的華衣,自是氣度不凡。

整個人英氣勃勃,男女莫辨。

鮮衣怒馬,公子無雙

再往前十里就出錦州地界了。由西南入云州,到梁州也好,青州也好,只要遠離錦州和京城就行。

馬兒晃晃悠悠,微風把路邊的野花野草的清香送進鼻中,所處的這條官道一直向遠方延伸,已經離那那厚重古樸的錦州城墻愈來愈遠,離昊天寨也越來越遠,她這個昊天寨的大小姐,再不是不經世事的小丫頭,從此江湖高遠,她夏文錦不會再做害死父兄的罪人,也不會做偽君子手中的劍了。

這一輩子,她會好好活

夏文錦眼眸微深,半個月前,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萬萬沒有想到,還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她竟然回到了年少墜馬跌暈,昏迷一個月才醒來的時候。

經歷了極致的絕望和心碎,滿心的仇恨和痛苦之后,在熊熊烈火噬魂斷腸之后,突然回到十六歲。

醒來的時候,身邊沒有烈焰焚身,腹中沒有吞下穿腸之毒。聽丫鬟說老爹幫她去搶相公沖喜了,這一切,竟然和上輩子一樣。如果上輩子她沒有貪玩騎馬摔暈不醒,老爹就不會聽從鎮子上老瞎子的話去為她搶相公沖喜。

如果不是那個搶來的相公,她也不會離開昊天寨下山入京城。

如果不是入了京城卷進皇室子孫奪嫡之爭,昊天寨的父兄叔伯也不會為了她而一個個踏上那條死亡之路。

他們是為了她,付出了一切,熱情、智慧、力量、甚至生命。可是最后的最后,她又得到了什么一杯毒酒,斷腸焚心而已

這輩子,竟然還是一樣她有一種輪回宿命的感覺,第一反應就是逃。

只是才走出寨門,就見一大群人說說笑笑地走回。她老爹大寨主,二寨主,三寨主,四寨主,還有左右護y法,三大堂主,竟然全都出動了,好大的陣仗,這陣勢,都夠給她搶個后宮了。

當時,夏文錦騎在馬上,感受著他們的喜悅之情,她的目光落到被他們簇擁著的那個人身上,俊朗挺拔的模樣,棱角分明的臉,天庭飽滿,唇紅齒白,卻沒有脂粉氣,憑心而論,這樣的俊朗,連她號稱昊天寨最英俊的大哥都比不上。

她還記得上輩子,她在洞房之中醒來,睜開眼睛,看到這樣一張臉時,心中的小鹿亂撞,沉迷淪陷。

那時,他們已經拜過堂,是夫妻了。還好,現在,不是

可看到那人的那一刻,她卻只是全身發冷,一股森涼的氣息把她緊緊包裹,幾乎透不過氣來般的窒息感,她目光幽冷,握著馬韁的手緊緊攥住,幾乎攥斷了那繩索。

父親以為只是富家公子的這位軒公子,身份可不簡單。

他叫皇甫宇軒。

皇甫是當今南夏的國姓,這皇甫宇軒,是正經的皇孫。

他的父親,是太子

夏文錦提前醒來了,她勸過,想叫爹爹改變主意,但是,夏萬清一眾卻一致認為她的蘇醒,是皇甫宇軒的到來帶來的好運。

一切發展,和上輩子一樣。

夏文錦想到那背叛欺騙之怒,想到那錐心刺骨的恨,想到那烈焰焚身之痛,而這一切,都是面前這個看起來溫潤如玉,風華無雙的翩翩濁世佳公子帶給她的。溫潤如玉的背后是蛇蝎心腸,風華無雙掩飾不了他的惡毒殘忍,那些溫聲軟語,海誓山盟,不過笑話罷了。

十年滄桑如一夢,回首何曾見真心

面對他,她心中只有無邊的恨與怨,更有從骨子里往外散發出的心寒,哪怕和他同在一處天空下呼吸,她都覺得窒息。

上輩子昊天寨因為她的緣故,所有人都成為皇甫宇軒登上那個至尊之位的踏腳石,沒有一個人得到善終,這輩子,她絕不能再連累昊天寨,連累父兄和各位叔伯了。

她恨皇甫宇軒,恨不得殺了他,但現在她只能逃。希望她的逃離,能讓爹爹明白她的堅持。

突然,她眼神微微一凝,她似乎聽到了馬嘶聲

急促而來的馬匹敲得地面震顫,至少有六匹,空氣中還有一股凜冽的殺氣

馬速飛快,原本還在數百米之外,頃刻間就見到黑色的身影已不到百米。

夏文錦肢體的反應比腦子還快,立刻向右邊斜掠,就在剛才站立的地方,三支尺余長的鐵箭釘入地面。

夏文錦雖是心中大跳,但并不慌亂。

十六歲的夏文錦被父兄叔伯們嬌慣著寵著,沒有江湖經驗也不知道人心險惡,遇到這種情形,大概也就只能驚慌失措逃命,但現在,她雖仍是十六歲的身體,那顆心,卻曾經歷過千瘡百孔,萬石磨礪。

就這片刻工夫,六匹馬到了近前,馬上人黑衣黑巾蒙面,標準的殺人越貨打扮,手拿武器,從馬上飛躍而下,向夏文錦這邊撲來。

這身法,這反應,這無縫銜接的模樣,顯示了他們的專業性,這是專業冷靜狠毒殘忍的殺手

雖然這段時間,夏文錦一直在被人追捕,雞飛狗跳,但夏文錦很肯定,他們只是想把她帶回去完個婚而已,可這幫人卻要殺她

是誰想要百度to她的命

夏文錦心中狂跳,難道是皇甫宇軒那個小人

難道他惱她逃婚使他丟臉,派人來殺她了

以一對六,夏文錦可不認為自己有這本事,看看周圍環境,右后方七八丈遠處有一片樹林,她當機立斷,立刻下了官道,向那林子飛跑。雖然不遠,但不能跑直線,不然那就是活靶子。

在她迂回飛跑時,寬大的袍袖顯得非常礙事,耳邊只聽到哧哧的聲音,這些人很有經驗,弩箭并不是同時出手,而是連綿不絕,織成一張網,鋪天蓋地一般,要不是夏文錦機靈,就要被射成刺猬了。即使如此,好幾支也都是擦著她身側過去,甚至能感覺到冰冷的箭支劃破空氣后帶來的冷銳殺意,似要把人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