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他要被殺了祭路,皇甫景宸可不能坐以待斃!
那就只能先沖開穴道了。
他艱難地換了個姿勢,讓內息可以在經絡中游走,為沖開穴道做準備。
一次,不成!
兩次,不成!
皇甫景宸額頭滲出了汗滴,卻絲毫沒有氣餒,那些匪人都已去睡了,還有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僅有的這段時間是他的機會,天亮之后,那幫人要離去,他的死期也到了。
他絕不能讓他們拿他祭路!
努力,沖擊!
再沖擊!
他感覺到被封的穴道終于有了一絲松動,心中不由大喜,只要再一次,他就可以沖破穴道了。
他更全神貫注地凝聚內息,再一次向那一絲松動處撞去。
突然,“吱呀”一聲,門開了。
這聲音其實極小,小到像老鼠叫。
然而,對于凝神斂息的皇甫景宸來說,卻不亞于一聲響雷,他被打擾,氣息一岔,剛凝聚起來的內息頓時沖向四處,疼痛襲來,他眼前發黑。
那穴道,依然沒有沖開。
難道那幫人等不到天亮,要提前動手了?
皇甫景宸雖然疼得眼冒金星,但卻一動不能動,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讓他生出一份無力感。
十八年的人生經歷,他所接觸的,都是名儒君子,何曾見過夏文錦這樣的人?又何嘗見過昊天寨眾這樣的人?
他跟蹤了一天,這些人雖模樣粗豪,但行事很規矩,甚至不小心撞到擺攤婆婆的菜,也會笑呵呵地撿起來。
正因為這樣,所以,他以為他們會講江湖規矩。
萬沒想到他們不要臉起來,竟然這樣不要臉。
江湖經驗,是他欠缺的,他一向把人心想得過好,看來,是他傻了。人性之惡之險之復雜,他十八年見的,也遠沒有這一個月來的多!
吃一塹長一智,以后斷不可再這般魯莽。
月色太暗,他微微瞇了眼睛,冷冷盯著進來的人影。
那人極快地走過來,輕若貍貓。接著,一個聲音在他身側低聲道:“喂,你睡著了嗎?”
這個聲音?
這不是夏文錦嗎?
皇甫景宸說不出話,對她怒目而視,夏文錦卻看也沒看一眼,手指在他身上疾點,將他的穴道解開,又去解綁他的繩索,口中急急地道:“別出聲,我……”
眼前突然天旋地轉,皇甫景宸身上的繩子斷開,他一個翻身,將夏文錦按在底下,一只手叉住她的脖頸。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夏文錦一驚,人已經被他以身體為武器,整個人禁錮在他身下。
皇甫景宸壓抑著恨意的聲音道:“你算計我!”
夏文錦眨了眨眼睛,突地露出一個嬌柔俏皮的笑容來,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腰,笑吟吟地道:“公子,長夜漫漫,我來給你暖床呀!”
皇甫景宸身子一韁。
細細的脖頸在他的手底下,幾乎稍稍用力就會捏斷,她肌膚細膩嫩滑,觸感清晰,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清幽香氣,似蘭非蘭,清雅好聞,直往皇甫景宸鼻子里鉆。
皇甫景宸的心重重跳了幾下,為了掩飾自己心中的小小慌亂,他眼里凝聚出一股凌厲之氣:“放手,不然,我殺了你!”
夏文錦眨巴著眼,一臉無辜,不但沒放手,反倒還湊近些,笑道:“反正這一年里我是公子的人,公子要殺,那就殺唄!”
皇甫景宸眼神凌厲,手下收緊,他能感覺到那細瘦的脖子承受的壓力,夏文錦明明已經出不了氣,臉色都變了,可她卻仍是那樣笑吟吟地看著他,好像絲毫沒有感覺。
他若再用力,就能捏斷她的脖子。
這樣,這個戲弄他,算計他,盜他玉佩,讓他窘迫,困頓,丟臉的小子,就再也不能戲弄他了。
但是,被她笑吟吟的目光注視著,感覺到她的雙手還在他的腰間,尤其是想到兩人現在的姿勢,皇甫景宸心慌了。
他猛地松開手,整個人向后退開,跌坐地上。
心跳似乎都比平時快了一些,皇甫景宸咬牙,這個死龍陽,太不要臉了!
夏文錦恍若沒事一般站起,看了他一眼,道:“再有一個時辰就天亮了,還要我拉你起來嗎?”
皇甫景宸整個人彈了起來,心里還有些亂亂的,她是來救他的?是自己先動了手,所以她才順勢而為?
夏文錦輕輕地開了門,閃身出去,皇甫景宸也跟上。
整個院子靜悄悄的,他們出來很順利。
夏文錦到了西北角,整個后院里,就這丁北角是一段圍墻,而且不到三尺,夏文錦早就看在眼里,她轉頭看看皇甫景宸,皇甫景宸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這時,夏文錦已經動了,她腳下加快,身子一縱,雙手扒在墻頭,然后手足并用,便翻了上去,沖著皇甫景宸招手。
皇甫景宸吸氣,腳下一點,輕輕松松就落在墻頭上。
夏文錦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并沒有什么意外,一個能在郡守府守衛重重下盜出隱秘賬本的人,翻個墻算什么?
兩人跳出院墻,便埋頭一陣狂奔。
這一口氣,足足跑了半里路,停在一個巷子里,夏文錦累了,擺手道:“跑不動了!”
皇甫景宸慢了一些,臉色臭臭的,道:“他們會追來!”
夏文錦笑道:“他們不會追來!”
皇甫景宸懷疑地看她:“別忘了,你不但偷跑,還救了我!”
夏文錦笑得眉眼彎彎,道:“我給他們下藥了,他們會一覺睡到明天下午。”她借口睡不著,請白飛沉喝茶,在茶里下了迷y藥。
她眼眸深了深,以白叔的精明,哪能輕易著她的道?只不過白叔知道她是真的不想嫁給皇甫宇軒,故意給她機會罷了。
從白叔說什么第二天把皇甫景宸祭路時,她就知道白叔準備放過她了。昊天寨的人以信義為先,不會濫殺無辜,祭什么路?
皇甫景宸道:“他們到底是什么人?昊天寨是什么地方?”
夏文錦隨口道:“錦州有座昊然山,山上有座昊然峰,峰里有個昊天寨,昊天寨里有一群土匪……”
“當下國治清明,皇恩浩蕩,百姓有吃有穿,哪里還有土匪?”他追蹤下來,那些人既不劫財也不劫物,住店吃飯也乖乖給錢,根本不像土匪。要不然,他哪里能被他們那不要臉的打法給驚到?
皇甫景宸睇她一眼:“他們分明是說,抓你回去完婚!跟誰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