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景宸雖沉著臉,腳下卻一點都不慢。
夏文錦心中暗笑,這人對玉佩勢在必得,而且曉行夜宿,有時候錯過宿頭,就在野外露宿一夜,用心急如焚來形容他趕往梁州的心情很貼切。然而,王大娘的事發生后,明知道管這事會耽誤行程,他卻義無反顧。
他雖身上帶著富貴人家公子的習氣,但其實也是天生有俠義心腸的。
可惜,如果他不一直盯著自己要玉佩就好了。
玉佩的事,她沒有騙皇甫景宸,現在玉佩的確是在梁州的琉璃閣中。不過,不是活當,也不是死當,而是寄賣。上輩子,最先傳出這塊玉佩的地方,就是琉璃閣,為了盡快弄清這玉佩到底是什么來歷,當然沒有比琉璃閣最合適的地方。
可惜,此刻的琉璃閣的東家還不認識她,也不知道這玉佩的來歷。
她當然不是真想賣掉,寄賣的條件是若有人要,得她親自去交易。不識這個玉佩的人,沒有這個耐心,有這個耐心等她的人,才是她要找的人。
她原本是想等一段時間,不過,皇甫景宸既然定要討回,畢竟這不是上輩子,玉佩也不屬于她,他才是這玉佩的主人,她當然是去取了還給他,至于玉佩來歷,一切隨緣吧!
兩人一路向東南方而去。
避開村民的目光后,他們的腳程極快,沒有路的地方,直接用上了輕功。
但即使這樣,走了一段路之后,前面也沒有路了。
夏文錦停了下來,觀察了一下地形,將籠子提到眼前,笑吟吟道:“小雀兒小雀兒,接下來可要靠你了!”
她把籠口開了一個小縫,那只麻雀立刻就往籠口湊過來,被她輕輕抓了,她在麻雀背上輕輕撫了撫,兩手一張,麻雀頓時飛上天空。
這邊見麻雀上天,手中便已扣住一顆石子的皇甫景宸正準備待它明確了方向,就把它打下來,夏文錦已經笑道:“別動手。它跑不掉!”
皇甫景宸回過頭,看見一抹淡淡的銀光,他嘴角有些抽搐。
這種把銀絲線系在麻雀腳上的辦法,真是迷之操作。
確定麻雀還是往前飛,夏文錦就收回銀絲線,把撲騰著翅膀的麻雀給拉了回來再關回籠子。
這么試了幾次,他們已經走出很遠,夏文錦發現,他們一直順著河道在往上走。她計算著路程,若是幾個練家子,要在一y夜往返又不被人知,最遠的距離應該是多遠。估摸著差不多了,她把麻雀放飛。
這次沒有纏上銀絲線。
那麻雀飛起,他們也加快腳步,麻雀只飛了不到一里遠就落下。
那里是一座山下,錯落有致的建筑著幾處房屋,偏僻,安靜,少有人來,若是要藏幾個人,還真沒有人知道。
夏文錦兩人跟去時,只見麻雀一頭扎進一間屋子里,從窗口看去,那里擺放著不少白米和谷物,麻雀撲在上面啄食,顯然對這一切十分熟悉。
隨著麻雀飛去,屋內響起一聲驚呼:“麻雀怎么大白天的飛回來了?”
有人道:“不好,怕是那人已經暴露了。”
“快轉移!”
“不要急,別忘了,就算那人暴露了,麻雀是飛的,誰能比鳥飛得快?我們還有時間!”
幾個人的聲音亂糟糟的,但從他們的話語里透出的訊息,知道這些人果然是幕后黑手。
夏文錦眼神一厲,一腳踹開了院門。
皇甫景宸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這個龍陽有時候還是很有男兒氣概的!
隨著這一聲響,屋子里有人沖了出來。
出來四個人,兩個是五大三粗的魁梧壯漢,一個身材精瘦,另一個刀條臉,一撇山羊胡。
但這四個人腳下都很輕捷,不同于普通農人。
何況,這四人也不像一家人。
見弄出巨響的是兩個少年,四人一怔。
尤其是看這兩個少年的面相,他們不禁互看了看。
左邊這個,月白色的衣衫穿在身上,飄然出塵,風華無雙,清貴絕世,身形挺拔,但未免也太瘦了些。
右邊這個更不用說了,身量沒有長成,而且更瘦,一雙眼睛如星辰,如寶石,光采熠熠。
若說特別,大概就是他們的長相,怎么生得那么精致?
唇紅齒白,膚色白皙,畫中走出來的人也就這樣了。
見到兩人后,那四人明顯松了口氣,劍拔弩張如臨大敵的姿態都放松了,長相出眾又怎么樣?不過是兩個少年。
那精瘦漢子道:“你二人是何人,為何毀壞我家院門?”
山羊胡卻是眼前發亮,沖著兩個魁梧漢子直打手勢。
那手勢是江湖上的黑話。
皇甫景宸看不懂,夏文錦卻看得清楚,她展顏笑道:“幾位,我們兄弟在山上迷了路,不過是想討碗水喝,你們就計劃著要把我們抓起來,這不厚道吧?”
皇甫景宸問道:“他們在說什么?”
夏文錦壓低聲音輕笑,促狹道:“說你長得好看,賣給竹笙樓,肯定能賣個大價錢!”
皇甫景宸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只說我,沒說你?”
夏文錦嘿然,要不要這么聰明?還有,這是什么好聽的事么?扯上她做什么?
山羊胡一驚,沒料到這黑話手勢竟然被眼前少年認了出來。他看著夏文錦的目光不禁帶了幾分戒備,道:“你是誰?”
“我是誰說了你也不知道。”夏文錦可無心跟他們廢話:“昨天晚上你們在下游村子里抓了個女子,人在哪里,交出來!”
“不懂你在說什么!”精瘦漢子冷笑:“我們這里離河口村幾十里地,怎么可能一y夜之間在那里抓人?”
夏文錦斜睨他一眼:“我說了是河口村嗎?真是不打自招!”
山羊胡子也遞過去一個責備的眼神,這才轉向夏文錦,語氣卻已經變了,變得猙獰:“小兄弟,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就算我們知道河口村,又有什么不對?下游的那些個村子,河口村最大呀!我們都是靠山吃山的山里人,綁人來做什么?再說,這是要吃牢飯的。我們本份人家,可不敢做!”
夏文錦笑道:“喲,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山里漢子懂江湖上的黑話手勢?山里的漢子個個都是練家子?已經錯漏百出了,還想狡辯,還不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