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吧,一切都毀滅了吧,這樣她就不用嫁到東唐去了!
然而,禾葉郡主將桌上的東西都砸了個遍,屋子里卻連動靜都沒有。
她自己累得呼呼喘氣,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她不要在這個鬼地方,不要去見鬼的東唐,她要回家,她要回到寧王府,她要過以前錦衣玉食,前呼后擁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丫鬟不是她的丫鬟,嬤嬤不是身邊侍候的嬤嬤,一個個像在監視她,一個個都和她過不去!
可是,她也知道,這些,她都只能想想!
父王關心,母妃疼愛的日子,好像一場夢!
以后都不會有了。
禾葉郡主悲從中來,哭得聲嘶力竭,聲音嘶啞,妝容慘淡,釵環凌亂,衣衫也揉得皺巴巴的,淚水沾濕。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關注。
這讓她越發覺得自己被所有人遺棄了。
她明明是個身份尊貴的郡主,她明明可以嫁想嫁的人,那個光風霽月,翩若驚鴻的夏公子才是她的心上人。為什么她要遭遇這樣的命運?
都是皇甫宇軒,如果不是皇甫宇軒要在寧王府算計那個叫夏文錦的女子,如果他沒有來找她,自己沒有接下這個燙手山芋一般的事,管他皇甫宇軒是和趙家小姐訂婚,還是和那個夏文錦訂婚,與她有什么關系?
她也不會遭遇這樣的報復。
以前她不敢恨皇甫宇軒這樣高高在上的人,太子之子,京城有名的二公子,那樣。
可她恨又怎么樣呢?以后她在東唐,還不如雨軒。在南下。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門終于開了,一地的飯菜碎盞狼藉,一個婆子走進來,對屋子里的這一切她竟然沒有絲毫驚訝。看了一眼坐在那邊淚眼婆娑的禾葉郡主,淡定地繞過地上的碎物,聲音平板地道:“來人呀,公主已經用過膳了,還不快把這里收拾了!”
哪里用過膳,她明明一口也沒有吃!
可隨著這嬤嬤的話,屋外走進來幾個丫鬟,誰也沒有問禾葉郡主一句,低下頭默默的迅速的收拾著地面的狼藉。
碎盞和飯菜被打掃干凈,那嬤嬤道:“公主休息吧,奴婢們就不打擾了!”
這些人來得快,去得也快,說出的話也恭順有禮,讓人挑不出錯處。
禾葉郡主在瞬間安靜下來的房間里獨坐。
孤寂,惶恐,憤怒……
就算是和親公主,不是也允許帶上自己的心腹嗎?
這一路她一直在想,這不對呀,她就算是養在深閨,也聽說過,別的公主和親都不是這樣的。
父王母妃當時也不愿意的,但是父王進了一趟宮,不僅愿意了,還一個人都沒有派,這不可能!
那就是中間有人做了手腳。
唯一可能做手腳的人,便只有皇甫宇軒。
她麻木地站起,慢慢地走向那幾乎可以算是粗糙的床,慢慢地坐下,沒有人服侍,她只能自己服侍自己。
她把自己蜷縮成一團,下巴抵在膝蓋上。
她不能就這么算了。
她是去和親不是嗎?
她要嫁的,是東唐的皇子不是嗎?
聽說那個三皇子長相俊美清秀,是個翩翩公子,雖然無緣皇位,但到底也是個王爺呢。
又是在東唐的地界上,一個王爺要對付一個外來的世子,應該很容易的吧?
那她要抓住一切機會,用最快的速度,讓三皇子愿意幫她才行。
她開始冥思苦想,她能有什么辦法?她漂亮呀,而且,她們南夏的公主呢,她應該是有機會的吧?
皇甫宇軒回到驛站時,天色已黑了,沒有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了,當然,也沒有人敢問他。
他心情似乎不錯。
灰衣人過來匯報:“公子,青州賑災,去的是誠王,誠王父子早在四天前就從錦州回去了京城,現下誠王已經往青州去了。誠王世子留在京城!”
皇甫宇軒皺眉,誠王世子四個字,他不愛聽!
灰衣人繼續道:“公羊先生還不能下床,身子羸弱,暫時不能以精血測星象!”
皇甫宇軒又皺了皺眉,這是他聽到的第二個不好的消息,公羊先生自上次用精血為他測算,然后又進莊王府為他籌謀之后就病倒了,這一病,都多久了?
竟然還不見好!
那什么《觀星之法殘卷》神奇無比,但是所要付出的代價也大。
泄露天機,這是遭了天譴了嗎?
他看了灰衣人一眼:“還有什么消息,一并說來!”
灰衣人忙又道:“十七公主那里,已經不需要夏姑娘去了……”
皇甫宇軒打斷他:“死了?”
灰衣人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忙道:“不,不是,十七公主痊愈了!”
皇甫宇軒猛地看過去:“誰治的?本世子不是說過,派人看著,留著她有用?”
灰衣人結舌道:“說是……自己痊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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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離京,但是京城的一切盡在掌握,然而現在,這件事竟然和他安排的不一樣。
皇甫宇軒咬咬牙,神色分外難看,這種脫出控制的感覺一點也不好。
京城,皇宮,麗清宮。
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女坐在鏡前,她已經坐了許久,連一動也沒動。
殿外,麗妃急步過來,看見宮女們全都在門口,不禁一怔,低聲道:“公主怎么樣了?”
宮女們都搖頭。
這一段時間,公主臉上的疔瘡還毫無起色,御醫們不知道換了多少次藥方了,每次看著要見效,但是后來又會反復。
把御醫們的頭發都差點愁白了。
皇上大怒,御醫無能,這么下去,難道他還要失去這個女兒了嗎?他幾乎要下令打了孟彰板子,要不是孟彰還得去治魯王世子,這一頓打真跑不掉。
三天前,公主突然清醒,她讓人找來干凈的軟布,把自己的臉包了起來。
這樣的動作,嚇壞御醫了,一臉的爛瘡,包起來豈不爛得更快?
難道是要用軟布包好,糊一臉的黃水嗎?那整張臉都廢了!
御醫勸,麗妃娘娘哭,可是十七公主一意孤行,非說自己本來覺得是活不成了,但是這兩天里都在做同一個夢,說是只要用軟布包臉,三天后再揭開,便能恢復如初,不然,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