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昀換上了錦絲花紋的衣衾,外加上了海棠色的坎肩,遠處看寒冬中綿密的小雨白蒙蒙一片。
春雨在一旁打著扇,姜昀的披風的尾雪白狐貍毛隨著小步子一抖一抖的碰著青磚。
“母親,昀兒扶你回去坐著。”姜昀把手搭在舒意言的手心。
走廊的屋檐青瓦上的水珠一滴一滴的打在青磚上,走廊上頭沒隔開三尺就掛著一個秋色風燈,旁邊的丫鬟忙著點燈,走廊一下子人多起來。舒意言抬頭看著將近暗沉的天色,眉頭一皺。
“聽聞南禹州一帶鬧了瘟疫,這南禹州的災民逃出來一路北上,好些地方也都染上了瘟疫,皇城的城門禁閉好些日子,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也不知這寒冬什么時候過去。”
庭院里提著燈籠的兩個丫鬟低著頭竊竊私語,玉芝聽完看了舒意言蹙眉,怒呵道:
“你們成日里吃飽沒事做有空閑在這說口舌是不是?”
兩個丫鬟抬頭低著頭走了。
“玉芝,怎么這事沒聽你提過?”
“母親,您如今腹中還有昀兒的弟弟,這事您知道又得不安,玉芝怎么敢讓你知道,這也是為了母親好。”姜昀一手握著手爐,一手握著舒意言的手。
玉芝輕輕松了一口氣,姜家沒戰死沙場的公子都是回朝途中得了瘟疫死的,這事怎么敢提。
“夫人,奴婢只想夫人安心的養著胎,日后等夫人生下小公子,奴婢再去領罰。”
“罷了,每年洪澇旱災過后都有瘟疫。還有入冬冷了感染傷寒之癥的,這有什么好瞞著的。”
“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一個丫鬟神色匆匆的上來就跪在舒意言跟前。
舒意言驚了一下,玉芝上前抬起跪在地上丫鬟的臉,揚起手就打了一巴掌下去。
“哪個院里頭當差的,這么沒規矩,若是嚇著大夫人和大夫人肚子里的小公子你擔當的起嗎?”
姜昀聽著響亮的一記耳光,手里的暖爐動了動。
“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沒有規矩。”
丫鬟紅著眼,既是委屈又臉上生疼。雖然燈光昏暗,當抬起頭時,姜昀還是看見那臉色通紅的手掌印。
“大夫人,奴婢不是有意沖撞,陳姨娘,陳姨娘歿了!”
“歿了?”舒意言有些驚訝的看了玉芝。
“陳姨娘苑里的丫鬟,念兒說陳姨娘這段時間不愿意吃藥。今日早上還好端端的,在苑里吃過晚膳,回房換了自己繡了多年丹青圖案的紗裙就倒地了,念兒說還沒來得及叫人,陳姨娘就斷了氣。”丫鬟身子微微發抖。
“玉芝,叫人去辦了吧,讓陳姨娘走的風光些。”
舒意言摸著肚皮,走的極慢,每走一步都似乎有些心事一般。
陳姨娘本就是小官家的嫡女,入府多年無子。陳姨娘生的柔美,一雙杏眼小嘴,膚色勝雪面腮微紅,身段絲毫不必鄒姨娘差,長相雖小家碧玉楚楚動人,可卻是個性子烈的人。
陳姨娘歿了第二日,天不亮府中管事的買回來一口上好的棺木,早早的就把陳姨娘在后門抬了出去。因無子嗣,沒有名分,在荒山野嶺選了一塊地就草草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