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于媽媽,奴婢不放心,不經小姐同意就私下查了查她的底細,于媽媽也是個可憐人。
于媽媽原是出生在世代農耕的書香世家,家底子也算是過得去,后經變故,母親病重,為求醫變賣田產,熬了三年還是沒救回來,轉年春,生父也因操勞過度歿了。
那時于媽媽才十二,原本許配的人家也嫌她不吉利,把婚事退了,喪父后連買地埋父的錢都沒有。
鄰家看于媽媽可憐,又家貧無能力娶妻,以替于媽媽埋了她父親為交換讓她嫁給自家的兒子。
于媽媽孤苦無依,父親尸骨未寒。沒有法子,也就答應了。鄰家的兒子也是個好吃懶做的賭徒,于媽媽嫁給他,前前后后生了四個女兒,一個兒子。
于媽媽的丈夫是賭輸了錢就賣女兒還債,再堵再還再賣,最后只男丁,于媽媽兒子三歲時不幸患病。
家徒四壁,沒錢醫治,于媽媽就賣身進了舒家為奴,把賣身錢給她好賭的丈夫,讓他用這些錢就兒子的命。
于媽媽的丈夫拿了于媽媽的賣身錢,轉身去了賭坊輸了個精光,兒子熬了半個多月也就沒了。”
蘇桃說完,輕嘆“于媽媽也算是個不算糊涂的人,兒子死了后,她也斷了跟她那好賭丈夫的來往。
奴婢聽說她那好賭的丈夫是死在自家兒子墳前的,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斷氣好幾天了。”
“死在了自家兒子的墳前,這是心里對兒子愧疚嗎?”采薇問道。
“一個連親生骨肉賣身錢,還有妻子賣身救子的錢都敢拿去賭的人怎么會有愧疚。若是能要收了他的命……”姜昀抬起頭看著蘇桃和采薇怔怔的看著自己。
“這事日后不要再提,更不能在于媽媽跟前提。既然于媽媽可憐,那在李媽媽那處得來的銀錢你們多分她一些。”
采薇和蘇桃,點了點頭。在府里做事免不了需要銀子打點,姜昀對蘇桃她們闊綽,蘇桃需用錢打點時也大方。
“小姐,昨日我們派去紫觀山的人回來了,老夫人雖沒安排人去伺候,但也塞了不少銀子給四小姐打點,還有四小姐臨走前,二公子也給了四小姐許多銀子。奴婢需不需要也派人去打點一下?”蘇桃問道。
“先不急,等她過一年舒心的日子,道觀里的人也非人人寡欲無求,等錢銀用完,那些人還不比誰都要快翻臉。到那時再去也不遲。”
姜昀話落,后聞道“今日可是小大?”
“是小大,府里不同往年小大熱鬧。”
“今日的晚膳怕也是吃不成,你拿些銀子去廚房開個小灶,今晚你們也吃一頓好的,也算是圖個團圓。”
姜昀低頭吹了吹手中的暖茶,不用問安,不用看柳氏假仁假義的面容,姜昀也圖個自在清凈。
酉時日落,姜府屋檐亭臺,長廊門側都掛上了較為歡喜的燈籠。
看著喜鬧,偌大的姜府里頭冷清的都能聽見丫鬟私底下的嬉笑打鬧。
靜心堂,甘露從進去后,看著柳氏日日以淚洗面,成日哭了睡,睡醒哭。
久沒打理的頭發凌亂不堪。
“夫人,今夜小大,主君吩咐了,要給夫人備些豐富的菜肴。”
門外婆子輕敲著門,甘露緊忙去接過食盒。
這會主君怎么會想起夫人,甘露心底明白,但也不敢說出刺激柳氏。
“小大……姜昀那丫頭死了嗎?斷氣了沒?”
柳氏突然瘋言瘋語,嚇得甘露松開了食盒。
“夫人,舒家請來的郎中醫術高明,三小姐的病痊愈了。”
“好了?”柳氏突然發笑“哈哈……好了?怎么會好了……我就說,她那丫頭,命硬克母。”
甘露嚇了一身冷汗,捂著柳氏嘴巴“夫人,不要說了。外頭都是老夫人院里的婆子,這話要傳到老夫人耳朵里頭,可這么好,四小姐還等著夫人接回府里來呢。”
柳氏癱坐在地,嘴里呢喃“算來算去,算不過老天爺對那丫頭的垂憐。”
柳氏說完隨即跪在蒲團上,嘴里不斷念著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