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恒驚愕的看著落在車板上碎成齏粉的紙,對楚君瀾的本事又有了新的認知。
她真的不是殺人犯嗎?她能力簡直深不可測!一個女子,哪里來的這么大的本事,又是醫術又是武藝的,看來她果真是戚神醫的傳人!
傅之恒心思百轉,狐疑的接過字條擰眉看去,只一眼,臉色便凝重起來。
“此事有蹊蹺。”傅之恒語氣篤定,“淮京你可知道是何處?”
楚君瀾配合的搖搖頭。
傅之恒沉著臉道:“淮京是前朝的都城,當初開國皇帝打下江山時,還曾想過定都淮京。但是你也知道,一個國朝的核心自然是都城,淮京的百姓對前朝的感情頗為深厚,大雍建立之初根基不穩,又怕定都淮京會引來一系列的麻煩,這才將都城定在了現在的京城。而淮京四周,從開國至今一直都駐扎著朝廷的八十萬大軍,以做監視之用。”
楚君瀾頷首,“重兵包圍,加之國朝建立百年想來百姓們也都再沒了反心,應該已經順應現實了。”
所以削兵一派,削弱的應該就是這種隊伍吧。
“是,”傅之恒點點頭,又道:“據我所知,葛閣老的老家就在淮京,他女兒被害當日,他一面告狀,一面卻命人將葛小姐身邊的婢女連夜送走了,即便要遣散丫鬟,也不至只遣散一人,還如此著急,這其中必定有文章。”
傅之恒看著楚君瀾的眼神變的柔和了一些。
雖然她強迫他帶她出城的手段不入流,但可以證明,楚君瀾的確沒有殺人,是被冤枉的。
傅之恒對朝中的事知道的不少,雖不知具體細,卻也有了一些想法。
“看來你此番受苦,也是做了朝斗的犧牲品。他們捉拿你,或許也與你小醫仙的身份有關。”
楚君瀾點點頭,這些其實都有可能。尤其是曹欽還在想方設法的逼問長生方的下落。
自古以來,上位者對長生不老的執著就從未少過,而她上次為了救大哥,不得已將得到的《戚氏秘錄》交給曹欽,怕是更加篤定了他對她身份的猜測。
傅之恒撩起門簾看了看外頭,吩咐馭夫:“停車吧。”
“哎!”馭夫應了一聲身,將騾車緩緩的停在了路邊的林子旁,起身去活動活動腿腳。
傅之恒則道:“你讓我送你出城,如今已經出來了,你也可以走了。我還要去風雅山莊辦事,便不多留你了。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多人說起今日之事,就只當我們沒遇上。”
楚君瀾笑看著傅之恒:“傅公子覺得,眼下我是不是應該去淮京尋找線索?那個連夜離開的婢女喜翠,是不是很有可能是葛小姐,而前些日下葬的應該另有其人?”
傅之恒抿了抿唇,本不愿攙和進來,但他素來是堅持“路不平有人踩”的那種人,楚君瀾一個弱女子……好吧,雖然她不弱,但她被人誣陷至此,名聲盡毀,有家不能回,未免也太凄慘了一些。
看在她那調制美酒的手藝的份兒上,傅之恒直言道:“的確如此,想來葛閣老是想了利用女兒之事鬧一場,現在的情況,應該就是葛閣老想要的結果,你若想給自己翻案,沒什么比找到葛小姐,將她帶回京城更有效了。”
“你說的是,所以,我想請傅公子陪著我一起去一趟淮京。”
“什么?”傅之恒愕然,甚至想挖一下耳朵,“我沒聽錯吧,你是想讓我陪你一起去淮京?”
“是啊,”楚君瀾笑道,“我身上雖有銀子,但是畢竟我沒去過淮京,出來的匆忙,就連沿途穿越城鎮的文書都沒有,到時若再綁別人幫我出城,難免會橫生枝節,一事不煩二主,還不如綁架了你陪著我去。”
將“綁架”這種話說的如此坦蕩,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這簡直超出了傅之恒對人厚臉皮程度的認知!
“傅公子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你!”傅之恒點指著楚君瀾,氣的臉通紅,“從未見過如你這般厚顏的女子!”
“這說明你見過的女子還是不夠多。”
“我見的不夠多?”傅之恒覺得跟個小女子討論這個問題不妥,只能咬牙咽下這句話,厲聲道:“我不會陪你去淮京的!”
“嘖,這可由不得你了。”
傅之恒看了看前后車簾,似乎是在思考逃跑的路線。
楚君瀾一眼看穿他的想法,面帶微笑將車簾撩起,一躍跳下了騾車,隨手撿起一個石子兒往林子里一揚手。
石子兒“嗖”的一聲激射而出,一只雀鳥墜落,啪一聲掉在林中斑駁的草地上。
“啊!”傅之恒驚愕的張口結舌。
“傅公子覺得,你跑的快,還是這只鳥飛的快?”
傅之恒瞪著楚君瀾,一副快要氣的背過氣去的模樣。
“傅公子,我不是與你商量,你別忘了,你們主仆都被我綁架了。”
“你就不怕我到了下一個城鎮,先將你的身份吵嚷開,讓他們當地的差役官兵抓住你!”
“那我就告訴他們,是你護我出城的!到時候咱們都沒跑兒!”
“你!簡直無賴!”傅之恒咬牙切齒。
“多謝夸獎,還好,還好。”楚君瀾只是笑。
傅之恒簡直快氣的背過氣去:“怎么,我算是掉進你手心了?我憑什么受你的威脅!大不了就是一死!”
“是呀,可是傅公子還要留著有用之軀做大事呢,死在我這手上你豈不是可惜?何況我本來就遇上了冤案,你心里其實也有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吧?”
楚君瀾笑的眉眼彎彎,笑容毫無陰霾:“罷了,傅公子必定是不想參與此事,不想卷入葛閣老與勛貴之間的紛爭,我也可以理解。若是你實在懼怕權貴,我也不強迫你,只要你將我送到淮京,剩下的一切我都自己解決,我不會讓你參與此事的,更不會央求你幫忙,你看如何?”
“懼怕權貴?你說我?”傅之恒被氣的翻了個白眼,“我是那等懼怕權貴之人!我只是不喜被威脅!”
“可你就是逃不出我的手心,不想死你就得答應我啊。”楚君瀾一攤手。
傅之恒咬牙切齒,沉思半晌方道:“好吧,看在你一個女子遭受不白之冤也很是可憐的份上,我便幫你,送你去淮京。但先說好,我也只送你到淮京,其余事我一樣不管!”
“一言為定。那從現在起,我便是你的婢女小君了。公子,天色不早,咱們還是繼續趕路吧,免得耽擱夜晚投宿。”
傅之恒聞言,氣的直磨牙,半晌方點頭:“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