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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是一愣,誰也想不到,景鴻帝剛醒來,不問朝務,也不問周圍為何只有他們幾人,為何不見妃嬪和其他皇子,卻只叫楚君瀾留下。
蕭煦擔憂的看向楚君瀾,有心想留下陪楚君瀾,恭親王卻先拍了拍他的手臂。
蕭煦回頭,對上恭親王的視線,猶豫了一下,到底不能抗旨,便只好跟著恭親王與內侍離開了寢殿。
殿內再無旁人,楚君瀾跪下行禮:“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景鴻帝疲憊的轉了轉眼珠,勉力側過身看著楚君瀾,并未讓她起身,直言問道:“朕是什么病?”
楚君瀾垂眸,略一猶豫,還是實話實說道:“皇上思慮過甚,積郁成疾,卻不是重病,略作調養便可痊愈。”
景鴻帝看了她片刻,又道:“那么,朕還能活幾年?”
“若好生保養,至少三四十年。”
“混賬。”
“皇上息怒。”
“朕是真龍天子,是萬歲萬歲萬萬歲,你卻說朕只能活三四十年!”
楚君瀾沒感覺到景鴻帝的殺意,也沒察覺屋還有什么暗衛針對,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回皇上,臣女只是不愿欺君。”
景鴻帝盯著楚君瀾,半晌哼了一聲:“口氣不小,你的意思是滿朝文武都在欺君?”
“臣女不敢,若這樣論,臣女也是欺君。臣女方才行禮還稱呼您萬歲。”
“狡辯!”景鴻帝嗤笑一聲,忽然問,“你相信這世上有長生不老嗎?”
楚君瀾頓感無奈。
原來景鴻帝的心結依舊在長生不老上。
然而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長生不老?
如果是以前,她按照常識,必定會說世上沒有長生不老,但現在死后重生這種事都發生在她的身上了,若一言否定,好像又有些不妥。
思及此,楚君瀾道:“回皇上,這世上或許會有長生不老,只是如今我們這些人類的醫藥與技術水平,還無法達到使人長生不老。”
景鴻帝面色平靜,仿佛對楚君瀾會如此回答并不驚訝。
殿內一片安靜,只有墻角骨腿束腰的黑漆桐木幾上一鼎白玉香爐散發出裊裊煙霧。
“今日朕與你說過什么,你要保密。”過了片刻,景鴻帝忽然吩咐。
“是,臣女遵旨。”楚君瀾行禮應下。
景鴻帝疲憊的閉上眼,擺擺手道:“去吧,就說朕不想見任何人。”
皇上讓她離開,楚君瀾不敢多留,忙行禮退下。
腳步輕盈的退出殿外,關好殿門一回頭,卻正對上二皇子的視線。
二皇子臉上已經開始紅腫,眼眶還青了一塊,可見方才在殿外與蕭煦打的那一架,根本就沒討到好處。
“父皇在殿內,你們父子二人憑什么不準我前去探視!你們父子二人難道有不臣之心!你們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此話我還想問二殿下!你不許任何人探視,將我等阻攔在外,甚至近身服侍的皇上的也只留了李大伴與趙大伴,其余人一概沒有!怎么,二殿下是覺得這養心殿已經是你說了算了?”恭親王面色猙獰的質問。
養心殿是大雍朝歷代皇帝的寢宮,說養心殿是誰說了算,那謀朝篡位之心便已經昭然天下。
就算二皇子真是這樣想的,也絕對不可能承認。
“皇叔,我敬你是我的長輩,可你也不能如此含血噴人。我不過是為保護父皇安全,不被宵小之輩靠近,怎就成了我有不臣之心?你們父子今日帶著一個女流之輩前來,硬說要給父皇看病,我還說你們是想謀害父皇呢!怎么,太醫院的院判還比不過一個女人?”
“二殿下何必強詞奪理?你是什么心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二皇子與恭親王吵起來,沒有人敢胡亂插言,二皇子帶來的侍衛一個個對垂著頭,鵪鶉似的恨不能將自己塞進墻縫。君瀾緩步邁下丹墀,
此時對上楚君瀾堪稱平靜的視線,一時間狼狽、羞惱、憎恨等情緒瞬息翻涌,牙關緊咬著,嘴角一絲血線滑落在銀灰色的衣襟,留下暗紅的痕跡。
楚君瀾緩步邁下臺階,視線毫不躲閃的看著二皇子與蕭煦的方向。
聽見腳步聲,蕭煦與恭親王回頭看來,不由得詢問。
“皇上怎么樣?”
楚君瀾笑著搖頭示意他們沒事,隨即道:“皇上說他不想見任何人。”
二皇子面色復雜的看著楚君瀾,哼了一聲道:“這話是你說的,還是父皇說的?父皇一直昏迷,又如何開口說話?莫不是有人想圖謀不軌,假傳圣諭吧!”矛頭指向恭親王和蕭煦。
楚君瀾蹙了蹙眉。
在她心目中,二皇子雖然形式霸道唐突了一些,也有一些身為天潢貴胄的優越感,總覺得這天下都是姓蕭的,所以他想要什么,動動嘴就能得到。
但是刨除這些之外,二皇子不失為一個行事光明磊落的朋友。在她察覺他的心意故意疏遠之后,二皇子也非常默契的疏遠了她,這對于他們來說是最好的一種結局,只是想不到,在大位爭奪跟前,二皇子竟會變的如此面目可憎,行事風格著實令楚君瀾不喜。
“二殿下,是我用鳳鳴針喚醒了皇上,皇上也的確是這樣吩咐的。皇上剛才已經醒來,若是二殿關心您的父皇,為何不問問我這個大夫皇上的身體如何了,反而卻強調這些個歪理?”
在場的侍衛與宮人聞言,都低下頭不言語。
“你……強詞奪理!”
二皇子臉上逐漸漲紅,他如何也想不到,楚君瀾拒絕他的感情便也罷了,到如今竟會一心一意的向著蕭煦說話,一點不念過去的情分,不在乎他曾經的喜愛,如今竟公然與自己作對!
楚君瀾道:“是不是強詞奪理,二殿下清楚,在場之人也都清楚,二殿下一心想為皇上分憂,也不要太心急了。”
心急?急什么?急著讓皇上去死?
侍衛們與內侍們恨不能將臉埋進領口里,只做聽不見看不見才好。
二皇子勃然大怒,再看楚君瀾時,眼中只剩下怨憎與忿恨:“哪里來的毛丫頭,敢在宮里信口開河,來人,將她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