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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瀾哪里會站著不動干吃虧?六皇子雖然用足了力氣,他的動作在楚君瀾眼中卻很慢,一揚手便將他的手腕拿住了。
“六殿下,別這么大的火氣。”
六皇子目眥欲裂,使勁揮了幾下手,不能寸進,又用力往后抽了兩下,也沒抽出手來。
“你!膽敢對皇子無禮!”
“難道不是六殿下先要對我無禮?算了起來,我算是六殿下未來的堂嫂。六殿下若是有心那個位置,在外的名聲也很重要呢。毆打堂嫂,或者調戲堂嫂,不知道這兩個名聲,您覺得哪個好一些?”
“無恥!無恥!”六皇子團怒發沖冠,用力往后拽。
楚君瀾忽然松開手,六皇子蹬蹬的退了好幾步,力道不減,“撲通”一下坐在圈椅上。
楚君瀾笑道:“不知道六殿下可還有什么吩咐?若沒有,小女子就告退了。”
六皇子猛的起身,大步流星往門外走去,在經過楚君瀾面前時腳步一頓,冷聲道:“你給我注意些!”隨即頭也不回的狠狠撩暖簾沖了出去。
楚君瀾挑眉,嘖嘖兩聲:“哎,到底是年輕啊,脾氣就是大。”
紫嫣拍著胸口,這會子才敢松口氣:“姑娘,您比六殿下年紀還輕呢。”
“所以我說他幼稚。”
“姑娘,可不敢亂說,雖然這里只有您與奴婢,奴婢不會去外頭亂說,可是您這么說其實也不妥……”
“誰說這里只有你我在?”
楚君瀾回頭看向前廳的后門。
便見暖簾一撩,大長公主面帶微笑的走了出來。
大長公主今日穿著玫紅色的高領襖裙,領口和袖口處都嵌著火狐毛,頭發高挽發髻,并未戴著發飾,只耳垂上戴著一對水頭極好的翡翠耳墜,先得氣質尊貴,雍容悠閑。
楚君瀾笑著上前行禮:“見過大長公主。”
“楚小姐就等了,請坐。”
“多謝大長公主,聽說您身子不適,我來給您瞧瞧脈象?”楚君瀾并不落座,而是主動詢問。
大長公主有些驚訝,本以為楚君瀾的性子,必定會質問她,為何請了她來家中,卻又安排了六皇子來為難她。
可楚君瀾卻懂事的沒有問。
這其中的關竅,其實明眼人都猜得出,楚君瀾是聰明人,應該也猜到了,只是她體貼的不說出口,留存了他們彼此之間最后的窗戶紙,保存了雙方的體面。
大長公主看著楚君瀾的眼神越發的溫和,心下不由得嘆息。
“好孩子,勞煩你了。”
“不勞煩,您請伸出手。”
楚君瀾笑著搭了脈。
仔細診過后,楚君瀾道:“您的身子并無大礙,只是有些虛罷了,女子有了年歲都會如此,待會兒我開一張方子,您吃上三副藥就能好轉了。”
大長公主笑著點頭,吩咐人為楚君瀾預備筆墨。
楚君瀾開過方子,又仔細的標注好日常應該注意一些什么,雙手將藥方交給了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千萬保重身子才是,眼看著要到年關了,調養好轉了,全家人也好開心的過個年。”
大長公主笑道:“你說的是。只是皇上的身子不好,本宮也跟著憂心。”
“皇上是真龍天子,必定能萬歲萬歲萬萬歲。”楚君瀾笑瞇瞇的道。
大長公主見狀不由得失笑。
“是啊,皇上必定福壽萬年。”
看來想從楚君瀾這里打探什么事很難了,她一句“萬歲萬萬歲”,讓人無法反駁,只能點頭附和。
楚君瀾笑著給大長公主行了禮:“您的身子無大礙,我便安心了。家中還有女紅要做,我便告辭了。”
大長公主才不信楚君瀾真的會老老實實的在家繡花,但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卻是最適合她的,她只好點頭,吩咐身邊得力的嬤嬤去送客。
待到楚君瀾與婢女一起離開,后頭的暖簾一挑,葉以漸緩步走了出來。
大長公主面色一變:“漸兒,你怎會在此處?”
葉以漸勾唇一笑,笑容與從前的溫文儒雅相比,多了幾分不羈與邪肆。
“外祖母,您緊張什么?”
大長公主看著葉以漸這樣的笑容,心里很是不舒服,蹙眉道:“漸兒,你如何這樣與我說話?”
葉以漸望著大長公主,笑容又加深了幾分,“外祖母,您是我最敬最愛的親人,我又如何會對您不敬?”
話雖如此,大長公主的臉色卻又更難看了幾分。
“您吩咐的,孫兒都會照辦,您期望的,孫兒也會幫您實現,您看,您不想讓我見她,我方才不就沒出來嗎。”葉以漸笑容溫柔的娓娓道來,在下首位坐下了。
大長公主看著葉以漸如此,心都快要攪成一團。
從前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孫兒,如今依舊還是那樣的人,可細節之卻變了許多,他整個人都變的鋒芒畢露,高不可攀,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善良又溫柔的孩子。
經過一番戰場的洗禮,經過許多世事冷暖,她最疼愛的外孫,已經成長為一個成熟的、心狠手辣的男人。
這樣的轉變,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哎!”大長公主想說些什么,最后卻只是長嘆了一聲。
葉以漸笑著開解道:“外祖母,您別嘆息,您希望孫兒上進,希望孫兒將來出閣入相,博得爵位,您看,孫兒不是正在努力嗎。”
“你……”大長公主唇角翕動,眼神呆愣的看著葉以漸。
葉以漸笑容滿面的道:“您放心,那封信上您要求的,我都會做到。”
大長公主腦子嗡的一聲,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了。
自古情之一字最是傷人,她的漸兒,終究還是被改變了。
葉以漸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禮,隨后一手負在身后,一臂屈在身前,儀態無懈可擊的離開了前廳,就只剩大長公主呆坐在原地,許久,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打濕了楚君瀾留下的藥方。
同一時間,大長公主府外,一輛馬車緩緩的駛入城中。
馬車上,六皇子端坐在正中間,淮安王二公子蕭運暢側坐在一邊。
蕭運暢義憤填膺的道:“……想不到那賤人竟敢如此沖撞六殿下!真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