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國,元月十五,花燈節。
十里長街燈光輝煌,人聲鼎沸,街邊小巷聚是猜燈謎、賣糖人的攤位,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如幕般暗藍色的夜空放的是片片天燈,宛若浩瀚星辰一般,以往波瀾不驚的湖面上現是一朵朵蓮花般的水燈,猶如天上繁星散落凡塵,水天一色,美不勝收,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條精致的畫舫御舟,左右兩邊,十位訓練有素的船夫各站在船頭,船槳輕輕撥開布滿水燈的湖面,緩緩前進。
一位十四年紀的少女安靜地躺在木板上,沒了生息,衣著上看,她是很普通的一個尼姑,沒有頭發,穿著素靜的法衣,渾身濕答答的,水滲進了木板,暈染開一大片。
她的面容姣好,也是一個相當精致的女孩,螓首蛾眉,面如蟬翼,吹彈可破,卻恍若似有似無的透明,櫻桃小唇上,似乎還抹有一點胭脂,細細看來,也并不像是一個真正遁入空門清心寡欲的尼姑。
周圍蹲著四個裝扮妖冶的絕色美人,身上的脂粉香乃醉仙閣獨有,是醉仙閣四大頭牌,羞花閉月,落雁沉魚,各精琴棋書畫雅人四好之一。
她們圍觀了一會兒,紅衣女子蹙著細長的眉,團扇掩鼻,步步娉婷地走向座上的人,看著少女滿眼盡是嫌惡:“兩位世子爺,你們為何將一個死尼姑撈上來,臟了這畫舫,擾了雅興,嚇壞奴家了。”
“就是就是……”其他三位美人也跟著附和。
晉世子一把摟過紅衣女子的腰枝坐于自己腿上,手握柔荑,滿眼寵溺:“羞花不怕,有本世子在呢。”
“她還沒死。”如清泉般唯美的聲音響起,聞聲,五人寂靜下來,目光聚向那人。
說話的男子坐于晉世子身旁,是齊王爺的世子,盛世絕倫的五官中,那雙與眾不同的瞳眸尤為耀眼,他將盛著瓊漿玉液的琉璃盞輕放于香案上,勾魂攝魄的嘴角噙著笑容,修長的食指輕輕放在唇上:“噓……”
輕輕的一聲,畫舫再無聲響。
半晌,只見那尼姑似乎真的慢慢有了意識,輕輕地蹙了一下眉,四個美人愣住,瞪大了雙眸,倒吸一口氣,立馬用手捂著嘴不敢發聲。
楚姣杏意識逐漸凝聚,她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夢,方才頭腦才漸漸蘇醒。
頭有些冷是怎么回事……好像少了什么東西……
糟糕!
丹田之中似乎凝聚起了強勁的真氣!她的眉頭隨之蹙得更緊——屁意來襲,憋不住了。
自家床上睡大覺,放個屁又如何?放!暢快放!
“噗……”長長的一聲,可嚇壞了眾人。
呼……爽……楚姣杏正想翻個身繼續進入美夢,耳邊的聲音卻令她怔然。
“呀!世子爺!她放……放……”
“屁。”沉魚用帕子掩了嘴,面色尷尬,輕聲對落雁提醒。
“我知道!”落雁小聲跟沉魚急道,羞紅了臉,她并非忘詞,實在是這個字太難以啟齒了!
坐在晉世子腿上的羞花趕忙用團扇往自己周圍扇了扇,嬌嗔道:“晉世子,這毒氣放得好生猛烈,奴家快窒息了!”
聞言,晉世子拿過她的團扇幫她扇風,冷汗道:“確實……嚇人……”
三人見到此舉,也紛紛簇擁到晉世子身邊爭相取寵,互相拉扯著華貴的袖子,嬌嗔著。
“世子,奴家也被嚇到了~”
“世子,奴家心里真的好怕怕的~”
“好好好……美人們都稍安勿躁~”晉世子眼神寵溺地對四個美人輪流安撫著,已經手忙腳亂。
但他似乎就喜歡這種目不暇接的爽感。
如雷轟頂!這些矯揉造作陌生的聲音是腫么肥四……有人在也就罷了,還如此清晰地聽到了她的屁聲,她恨不得當場死了去!
許是這一覺睡得太香,楚姣杏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身上被水浸泡過的不適感,衣物因為水也有了重量,壓在她身上有些難受。
她的左手安靜地放在衣邊,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躺著的地面,又輕輕摁了一下,這觸感硬度應該是木頭,她正躺在周圍都是人的木板之上!
這可把楚姣杏嚇了一跳,雖然腦袋有點懵逼,但她覺得一切都不對勁!
猛地回憶起她最后看到的場景,那是她參觀珠寶展覽時,看到了一顆眼球大的半鏤空寶珠,湛藍深邃,如浩瀚星辰宇宙,旁邊的介紹上寫著這珠子的名字——冥珠。
她有些疑惑,腳步靠近,拿出了口袋中做成掛飾的半鏤空寶珠,那是她家的傳家寶,叫玄珠,顏色極其相近,似乎和那珠子就是一對,只要鑲嵌上去就是一顆完整的珠子。
她并不知道自己手中傳家寶的來歷,正疑惑,想問問講解員,忽然間,手里的玄珠竟沖破了防彈玻璃,與那顆珠子鑲嵌在了一起,整齊契合,變得完美無瑕,如璀璨星河中最閃亮的一顆!
只見珠子飛速旋轉,頓時,楚姣杏身體和意識強烈扭曲了起來,一股力量將她吸進了珠子中。
再次有了意識,便是現在。
一切發生的那么快,那么詭異,難道她穿越進了異時空?
很想睜眼看個究竟,但方才尷尬了一場,她不敢睜開眼,還是先裝睡吧!
而她那眉宇淡到幾乎察覺不到的擔憂,和左手食指指甲蓋因為用力變白后又變成粉紅,這一點點細微的舉動,被某人盡收眼底。
齊世子滿眼透著有趣的意思,拿起琉璃盞正要品酒,卻在旁邊眾人推搡之中,推來了一個閉月,撲入自己懷中,杯中瓊漿撒了些許。
閉月抬眼,看到了那令人驚艷的傾城之貌,微微發愣出神,頓時羞紅了臉。
那對好看的瞳眸,一看便能陷進去。
霍然遄迅的心跳聲讓她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四下寂靜得可怕。
齊世子收起眼底的笑意,原是波光流轉的眸子暗了幾分顏色,如寒氣襲來般的冷漠。
只是一個眼神,將閉月拉回現實,她驚惶至極,嚇得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