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九公招招手,外面院子里蹲著曬太陽的陸平,連忙跑了過來,一年沒見,他也長高了不少。
“姑娘好!”陸平笑嘻嘻的給花蕎鞠了一躬。
“陸平,你趕緊讓他們傳消息過去,呼延大人已經去了福建,讓政和的兄弟給他帶信,叫他千萬別相信王均亮,那是個套!另外,說我隨后就到。”
陸平不敢嘻笑,撒開腳丫子就跑了。
“九公,您這就要去嗎?”花蕎感激的說。
“哎呀!我這是唬唬他們,說我去,他們做事就認真點。福建那邊有兩位長老還是頂用的,再加上你那個傻師兄,他還算有點本事,他有了準備,不會有事。”
“我師兄不傻,他聰明著呢!”花蕎不滿意的說。
“是是,很聰明!這次橫塘渡的事我聽說了,干得像個老江湖,所以我說他不會有事。”徐九公笑瞇瞇的說:
“你倆好事還沒辦?回頭你進了宮,婚事可就不是你那個仵作爹說了算。”
“我們會抓緊的……多謝您這次幫了他……”
“哎!這可不是單單幫他,義軍里還有一萬流民和乞丐,我可不想官臺山血流成河。幫他,也是幫我自己,幫大明。
你不是就想知道,我當初為什么幫柳云娘逃走嗎?那次,我無意間看到了抱你的那塊布,是塊宮里才有的,你別以為老乞丐又臟又臭,我可是進過皇宮的人!
老乞丐在太祖皇帝做乞丐的時候,還是個小乞丐,后來又跟他做了小和尚,等到他做了皇帝,我又蓄了發回到丐幫。
因我與太祖皇帝的淵源,你的皇祖父對我也很客氣,我便替他管管江湖上的事。
那次見你,避著柳云娘說出真相,我便決定替你們朱家保住你這條血脈,用了些伎倆,送柳云娘出了城。
又給了柳云娘一根綠玉簪,希望能保你平安長大。現在太子認回了你,也不枉老乞丐一片苦心。”
花蕎心里想著她死去的阿娘,心中感慨,又給徐九公行了一禮:“九公,不管怎樣,花蕎都要謝謝您。這根綠玉簪現在就物歸原主。”
“哈哈哈……你是要進宮的人,確實用不上,不過,你把它轉交給你那個聰明師兄,他是難得的好官,老乞丐愿意幫他。”
徐九公說完,站起來背著手走了出去,經過小高身邊的時候,他手一動,一個臟兮兮的小布包落在小高手上:
“蒼蠅屎,一次一粒,超過三粒會死人。”
九公走了好一陣,春喜姑姑才蔫頭耷腦的走出來:
“姑娘,這個地方來不得,下次讓秋悅陪您來,我要死了、要死了……”
“姑姑,您可死不得,您死了,誰來管教我呢?”
花蕎笑嘻嘻的告別了笑婆婆,帶著大家回府去了。
花蕎還在回城的路上,方琬琰已經到了府里。
蕊兒說:“姑娘到福生堂去了,這會兒應該正在往回趕,方姑娘坐著等等吧。”
方琬琰剛想坐下,一旁的秋悅冷冷說道:
“方姑娘出門不帶丫鬟嗎?也沒有兄長送?這可不是尚書家的姑娘應該有的禮儀。”
“哦……這個……我兄長……我兄長就在胡同里,他……”
方琬琰搜腸刮肚,突然想起花蕎曾說過,皇太孫為了拉攏人心,讓新科進士頭幾名,全都住到巷子里來了。
“他去找他朋友徐修撰去了,對,就是徐修撰!”
方琬琰這一點和花蕎很像,所以兩人才玩得到一塊。
秋悅半信半疑。她們奉命來調教未來的郡主花蕎,自然也包括她在京城貴女圈交的朋友。
從這個角度說,秋悅管得也不錯。可方琬琰就如坐針氈了,生怕這位姑姑又會冒出什么奇怪的念頭。
這會兒,她對花蕎生出了濃濃的同情。
“呃……姑姑,我還是去找我哥哥吧,讓他……早點帶我回去。”
方琬琰好像秋悅姑姑會挽留她似的,飛也似地跑了。
走到胡同里,也不知道該去哪里等花蕎,她只認識徐之錦,可門口也沒貼著他名字啊……
回頭一看,天哪!秋悅姑姑正站在門口看著她呢!
不管了!
方琬琰隨便挑了一個門口,舉起手正想叩門,面前的門忽然被拉開了,門里露出徐之錦那張可親可近又可愛的臉。
方琬琰激動得差點上去啵一個,這簡直是玉帝派來的天兵啊!徐之錦正滿臉驚喜,卻聽見方琬琰提高了聲調問:
“見過徐大人,不知我哥哥可在府上?”
“哥哥?”
“小聲點!進去快進去!哎呦我的娘呀!這些宮里的姑姑太可怕了……可憐的花蕎,現在過的是什么人間地獄的生活……”
方琬琰背靠著門,排著胸口直喘氣。
徐之錦這才明白,她這是演戲給花蕎府上的姑姑看呢。
他想起那天花蕎被教訓的樣子,點頭笑道:
“被你不幸言中,她真的是在煉獄之中。對了,你是來找花蕎的?她不在嗎?”
“就是不在我才煎熬。不過她就要回來了,我在這等等她……不礙事吧?”
她想起徐之錦剛才似乎是要出去。
“不礙事不礙事,我這也就是出去吃飯。”徐之錦連忙說。
他們幾個現在都在翰林院,還要待上一年半載,才會被根據特長或能力,分到其他地方任職。
所以大家也都不急著置辦府邸,誰知道以后會分到哪里。
這次皇太孫替他們找了住的地方,他們還真是心存感激。
但身邊除了一個書童,就是原來院子里灑掃看院子的嬤嬤,也沒別人。吃飯這種事,當然常常要出去解決。
“那正好,我和花蕎也要出去吃飯。就到踏雪樓,你先去要個包間等我們。”
等到方琬琰歷盡艱辛把花蕎帶到踏雪樓,三個人都長長的出了口氣。
“花蕎,我怎么看不出來,你現在變得那么能忍!”方琬琰嘆息到。
花蕎笑而不答。她只是在等呼延錦回來,平安度過這段時間,不到進宮,自己就遠走高飛了。
只要這樣想,這一點委屈有什么不能忍?
不過,像這樣和朋友一起肆無忌憚的聚聚,那當然更是愜意。
“咦?花蕎,下面那個是不是你家里的人?”方琬琰指指窗外。
花蕎伸頭一看也笑了。
那不是要形影不離保護他的小高,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