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二爺沒答應去吃飯,卻收了禮物。
出了門,陳松祥作惶恐狀:“李大哥,你說阮二爺這是允了還是沒允?”
李捕快一拍陳松的肩膀:“允了,不允禮物不會留下的。你回去只管搬家就得了,等十六,我一定去你家喝酒。”
“哎,那就好,那就好。”
陳松是不怕阮二爺,他從小闖江湖,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不過,現在他有家有媳婦,有老娘,以后還要有孩子,該低頭的時候,這頭還是要低的。
回了家,和小朵細細說起今日去阮家的事情。
當陳松說道阮二爺讓身邊的人將酒送去東院,說的是月娘,而不是嫂子,小朵一驚。
這不符合規矩啊,自家的嫂子,不叫嫂子叫月娘?
陳松是個男人,心沒有小朵細,小朵這一提,他恍然大悟,難怪在阮家當時覺得奇怪,卻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只是嫂子和小叔子,這事,小朵可不敢揣摩。
再說,阮二爺這個人亦正亦邪,坊間什么傳聞都有,卻沒有人說他孀居的嫂子什么事情。
阮二爺之所以在安南有地位,也是和他大哥的死有關。
五年前,阮二爺剛剛議親,家里大哥新抱了嫡子,又納了美妾,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秋日里,阮家大少爺剛剛會爬,美妾腹中胎兒也有五六個月。安南城遇到了洪災,各處墻倒屋塌,多少災民流離失所。
安南,自從治理了大通河,四十年來也只見過兩次這樣的洪澇,一次是四十年前,一次是五年前。
阮家大爺作為一方豪富,親自帶著家里的兄弟和家丁護院去河堤防洪。
三個日夜,洶涌的洪水卷起巨浪沖刷著大堤。一處堤壩破了口子,阮二爺帶著家丁護院親自跳進水里手拉手筑成人墻,才讓人堵了口子。
水被堵住了,安南縣令親自扶著阮二爺上岸。
上岸的阮二爺卻已經看不見其長兄阮大爺的身影,一直到三天后,洪水退去,阮大爺的尸體才在下游十幾里處被發現。
阮母年輕喪夫,老年喪子,一病不起,只短短半年,就跟著大兒子去了。
阮二爺自責自己不顧安危去堵河堤,使得大哥出事,母親傷心過度去了。老太太一死,他大病一場,差點死去。
還是他嫂子月娘一巴掌扇醒了他,月娘將剛剛三歲的兒子,一把丟在小叔子身上:“這是你阮家的種,你要是死了,我就帶著你阮家的錢財改嫁。到時候,讓別的男人住你阮家的房,睡你阮家的媳婦,打你阮家的孩子。”
阮二爺就這么被他嫂子一巴掌打醒了,打醒了的阮二爺性情大變,只用了短短三年就將安南城里,大大小小勢力收拾的干干凈凈。
他想的是,我這么狠,只要我不死,看誰敢住阮家的屋,睡阮家的媳婦,打阮家的孩子。
“你是外來的人,不知道,那阮大娘子長得好,人也出挑。當年,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要不是家道中落,這么也輪不到阮家娶這么個小姐。”
小朵一直以為劉嫂子不八卦,平日里就聽見她小姑子李嫂子嘰嘰咕咕的說,劉嫂子只笑笑,不是在理菜就是在幫周婆婆縫縫補補。
今日,小朵和婆婆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拿了周婆婆納的鞋出來玩。小朵以前不會做鞋,跟著宋英學過,總沒宋英做的好。
現在她天天在家閑得慌,干脆又幫著周婆婆開始納鞋底。
只納鞋底,周婆婆是個話少的,小朵干脆喊了劉嫂子過來一起閑聊。
她家人口少,事情也少。
劉嫂子上午來買菜做飯洗衣服打掃院子,下午就沒什么事情做。回去也行,不回去,等到做了晚飯回去也行。
在這里做晚飯是在這里吃飯的,不做就沒得吃。
小朵有身孕,周婆婆身體弱,陳松又是個能吃能做的漢子,家里的伙食一向不錯。晚上大部分都是粥,蒸饅頭或者烙餅。
劉嫂子晚飯喝粥,餅或者饅頭從來不吃。給她一個就拿著,等到走的時候帶著,回家給家里孩子甜甜嘴。
小朵后來知道了劉嫂子的習慣,每天晚上必定給她留兩塊餅或者兩個饅頭。
這個劉嫂子是個自覺的人,從來不多拿多占。
小朵家里烙餅還是蒸饅頭,很少用三合面,每次都是精面兌上棒子面。光棒子面做餅蒸饅頭,小朵咽不下去。光精面,吃是舍得吃,就是這樣吃劉嫂子出去一說,周圍鄰居就不知道怎么說他家了。
就這樣的精面加棒頭面,已經是頂頂好的了,一般人家都吃不起。
小朵正常一碗粥一個饅頭一個雞蛋,吃點新鮮的蔬菜就行了。陳松不行,陳松粥能喝三碗,還能吃四五個饅頭。
就連周婆婆,她也是兩碗粥兩個饅頭。讓她吃,其實她還能吃的下,不過一輩子苦習慣了,吃的下也不會多吃。
周家每天晚上個劉嫂子帶兩個饅頭或者餅子,劉嫂子心里是感激的,她給幾乎人家做工,沒見過這么和氣的人家,也不小氣。
今天,小朵拉著她問話,她就一五一十地將知道的都說了。
“那官家小姐,總有娘家可依靠的吧?”
小朵和劉嫂子閑聊,周婆婆在一邊做活從來不插言。
“什么娘家,阮大娘子是個庶出,親娘被太太賣了。親爹是貪污被斬了,家里就是正太太當家,說是小姐,其實連個丫頭都不如。你沒看見嫁過來的時候,連個嫁妝都沒有。”
劉嫂子說著也嘆氣:“是她那母親帶著一干兒女扶靈歸故里,一路就將幾個庶出的姑娘都給嫁了。說是有娘家,隔山隔水的,和沒有一樣。其實,還不如沒有。”
小朵嘆了句:“可惜了!”
劉嫂子接話道:“可不是,長得是真好,性子也好,還識文斷字。阮大爺娶回來,也是讓她守了一年孝才圓得房。不過,有人說是阮二爺當時說的,嫂子還在孝期,哥哥等上一年再拜堂。”
小朵錯愕:“這弟弟也管哥哥房里的事情?”
“阮大爺是個浪蕩子,一輩子游手好閑,他只比阮二爺大兩歲,在家里事事都是阮二爺拿主意的。娶阮大娘子是阮二爺的主意,這一年守孝,阮大爺也聽他兄弟的。”
還可以這樣?
小朵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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