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嬤嬤聞言,心中大定。
助紂為虐、目無君上,這個罪名可不輕。
看來,鄭玉煙這次不死,也難逃大罪了。
“是。奴婢這便回去稟明太后娘娘。”慶嬤嬤施禮告退。
黃宜安吩咐阿梅相送。
等人都走了,祁鈺驀地抓緊黃宜安的手,低頭直視著她的雙眼,認真無比地說道:“你可以相信朕,永遠都可以!”
黃宜安愣了愣,方才明白過來祁鈺話里的意思。
他這是看出她對于處置鄭玉煙的在意,所以才特地安撫她的吧。
鄭玉煙,是她前世的夢魘,又怎么能真的因為重生境遇發生了變化,就完全不在意了呢?
說不感動,是假的;可要說她因這句話便立刻就能毫無嫌隙地與祁鈺傾心相待,那也未免太假了些。
黃宜安怕自己再泄露了心中所想,干脆裝作感動不能自已地撲向祁鈺懷里,悶聲道:“多謝陛下。臣妾,臣妾只是擔心這后宮中耀目的花兒越來越多,陛下的心便也越分越碎,最終會忘了臣妾……”
她可沒有忘記,此事雖是馮永亭妄自非為,可那也是得了李太后要為祁鈺選妃的準話兒,才會趁機將鄭玉煙送到祁鈺面前的。
畢竟,不知為何,今生李太后早早地便覺得鄭玉煙狐媚惑主,對她十分不喜。如果通過正常的渠道參加選妃的話,只要李太后把關,鄭玉煙十有八九還會落選。
只要兩宮太后一意堅持選妃,那她和祁鈺根本就沒有拒絕的余地。
黃宜安垂首看向自己的小腹。
只要她一日不誕下皇長子,大齊江山不后繼有人,想要說服兩宮太后放棄選妃,那都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會的!朕保證,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祁鈺指天立誓道,“雖然朕不能保證此生后宮僅有你一人,但你盡管放心,即便是母后一意堅持選妃,也絕對不會有任何人能夠威脅你,甚至是取代你的!”
黃宜安抱著祁鈺的胳膊一僵。
前世,哪怕兩人大婚之初,濃情蜜意之時,祁鈺也未曾許過這般重的誓言。
是因為今生立后時未選有二妃分寵,而她又屢屢照著祁鈺的心意行事的緣故嗎?
“多謝陛下。”黃宜安抱緊祁鈺,聲音有些發悶,“有了陛下這般許諾,臣妾就放心了。”
不管究竟為何,總之,這是一件好事,她才抓住機會,在一生獨寵的路上再進一步。
祁鈺見黃宜安如此坦直自己的心思,沒有像以前一樣說客套話,心中十分高興。
他的妻子,是要能與他心心相印、共甘共苦,可也要敢在他面前做回真實的自己,向他訴委屈、提要求!
祁鈺更加用力地回抱黃宜安。
夫妻二人動情地擁抱許久,方才放開。
祁鈺低頭看去時,就見黃宜安眼睛紅通通的跟兔子似的,連忙低聲問道:“你怎么哭了?”
聲音心疼又有些無措。
說起來,自打大婚以來,他好像還是第一次見黃宜安當著他的面哭紅了眼睛。
這是真的打從心底信任他、依賴他了吧!
祁鈺心疼的同時,又陡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來。
自從他登基依賴,不論是前朝還是后宮,上至太后首輔,下至宮人內侍,大家都覺得他雖然是個帝王,但更是個孩子,可以被期許,但還不足以被信賴。
后來壽陽倒是挺信任他,也常來賴他的珍藏或是找他找掩護之類的。
不過,怎么說呢?
對他來說,壽陽的信任和黃宜安的信任是完全不一樣的!
祁鈺說不清楚這兩者到底哪里不一樣,但是心里卻清清楚楚地認識到,黃宜安對于他來說,是不同于其他任何人的特殊的存在。
“沒有,臣妾只是沙子迷了眼睛。”黃宜安低頭小聲狡辯道。
祁鈺很想問一句:“難道朕的懷里還有沙子不成?”
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又下意識地咽了回去。
“臣妾已經好了,不必吹了。”黃宜安忍著笑,回道,杏眸卻忍不住彎成了新月。
此時的皇帝于男女情事上還是個純真的少年,遠沒有前世一日連升九嬪的熟稔與油滑。
雖然不知道為何,但是總覺得這話要是說了出來,總顯得有些煞風景。
黃宜安想到這一點,心情愈發地好了。
先前李太后和馮永亭等人認定那美人箏面上的美人是鄭玉煙時,他只顧著氣惱馮永亭私自亂動他的東西,還向李太后和張圭告狀
阿梅得了話,便到小廚房傳膳去了。
兩人傻傻地對笑了一陣,直到阿梅進來請示擺膳一事,方才止住了。
兩人都不免有些尷尬,都覺得自己和對方方才的行為實在是有些癡傻。
祁鈺見了,也嘿嘿傻笑起來。
時日尚早,一切都還來得及改變!
祁鈺卻猛地想起一件舊事來,連忙低聲問黃宜安道:“對了,當初在五丈風后院,你給朕畫的那幅美人箏的蒙面,為何是鄭玉煙?”
剛說完,又覺得這話說得也不太好,搞得跟他懷里真的有沙子似的。
祁鈺腦子一轉,改口道:“那,朕給你吹吹?”
這下黃宜安裝感動也裝不下去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黃宜安聞言一怔,完全沒有想到祁鈺突然有此一問。
后來,便將之丟到腦后了。
這次在湖心亭見到鄭玉煙,又在翠湖畔知曉了鄭玉煙的身份,且看到黃宜安對鄭玉煙毫不掩飾的敵意,他當時就生了疑心。
黃宜安腹誹,面上卻只是赧然地笑著。
祁鈺抬手捏了捏黃宜安的臉頰,笑嘆道:“那你怎么就沒有想到,或許風姿卓然的貴公子,喜歡的就是你這樣杏眼生輝的小姑娘呢!”
畢竟,當初在翠湖畔,祁鈺得聞扮作婢女的鄭玉煙的身份后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黃宜安想了想,答道:“臣妾那時候覺得,風姿卓然的貴公子,必然會喜歡楚楚可憐的小姑娘,所以便比照著鄭玉煙畫了……”
頓了頓,又覺得祁鈺應該有此一問。
只是這些天一直都在忙著處置馮永亭一案了,他倒是忘了問她。
我哪里知道重來一世,皇帝陛下您的喜好就不一樣了?
的事情了,并未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