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魚抬頭看他倆:“不吵了?不吵了咱們認個親吧!”
“張大鵬,你管我叫什么?”
張大鵬:“哥!”
魚魚指指沈郁:“那是我爸爸!”
張大鵬看看魚魚再看看沈郁,張口結舌地指指自己,再指指沈郁,徹底變成個二傻子。
沈郁一臉嫌棄地離張大鵬遠點,這種傻兒子白送他都不要!
魚魚笑嘻嘻地又指指江致遠,江致遠把她指過來的手指頭掰回去,笑得特別無奈:“好了,魚魚,別鬧了。”
魚魚瞪眼睛:你叫我什么?
江致遠的白襯衫在微涼夜風中被吹起一角衣襟,帶過來淡淡的薄荷清新氣息,俊朗少年笑容溫柔:“哥。”
魚魚滿意了,沖沈郁擺擺手:“回家吧!以后見著他倆照顧著點!”畢竟,也是當爹的人了嘛!
沈郁看著眼前忽然冒出來的倆大兒子,生平第一次把沖到腦門的火氣憋回去,指著魚魚抖了抖手指愣是說不出來一個字!
魚魚沖三個人一起擺擺手,自己溜溜達達走了,穿著沈郁的襯衫長褲,袖口褲腳折了不知道多少折,看起來像個霍霍老爸衣服的淘氣小朋友。可她偏趿拉著鞋背著手走得跟個老大爺似的,十七歲的臉愣是走出了七十歲的氣質!
三個人眼睜睜看著老大爺魚魚走出去好遠,誰都沒發出一點聲音,三顆腦袋里都不平靜,簡直彈幕狂奔,錯亂得愣是不知道先吐槽什么好了。
魚魚走到路口回頭,看三人還站在那不動呢,挑挑眉毛:“咋地?不想回家啊?三缺一?要不咱們支桌子打兩圈麻將?”
沈郁看看對面那倆大兒子,率先回院子甩上門,他才不跟傻子玩兒!
江致遠推著自行車跟魚魚招招手也走了,“明天下了晚自習我給你送薄荷草,我養了兩盆,泡水解暑的。”
就剩張大鵬站在那看著人都走了,還是沒整明白,不是,架沒打成還認了個爹,誰能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魚魚是三天后接到調令的,又是一次連意思意思征求一下個人意見都沒有的忽然調職。彭城機械總廠的資料室管理員周魚魚同志,被調任彭城機械廠二分廠資料室管理員,下周一報道。
而調令是這周五晚上交到魚魚手里的。
魚魚給氣笑了,馬科長這是有多自信呢,就認定她一定會任人擺布了是吧?
二分廠正式投入生產不足三個月,坐落在彭城市區以南二十公里處,主要業務是生產機床吊臂和地臺,通俗易懂點說,這個二分廠地處郊區大農村,生產任務重技術含量低,是給廠里干臟活累活卻不招人待見的所在。
當然,會被從市中心調到那里去的也都是在廠里無權無勢無人脈再加上沒脾氣的四無人員,這時候交通不方便不能天天回家,只能每周坐跑農村線路的長途客車回來一次,去了那基本就等于被發配上山下鄉扎根農村了。
不過好在也不是完全沒好處,廠里為了激勵職工,規定調去二分廠的職工工資提升一級。而魚魚,被直接提升了兩級,工資從六十二塊五變成了七十八塊整!
魚魚看著這個工資又笑了,馬科長這是跟她有什么冤什么愁啊!不用這么明目張膽給她使絆子吧!
多漲一級工資確實是很大的實惠,正常情況下哪個工人不是得熬個五年八年的才能漲上去一級啊!可問題就出在這里,憑什么人家老工人都在熬資歷,她一個剛進廠的小工人說漲就比別人多漲一級工資?
她要帶著這份人事材料去了二分廠,那些被發配邊疆戾氣深重的工人老大哥不得把她給撕了蘸醬啊!
而她要是在二分廠出了什么事,所有人的矛頭都得指向沈郁。
畢竟在大家看來,她是被沈郁給欺負到無路可走才躲到二分廠避難的,出了事那就是沈郁又一個抹不掉的污點。
魚魚一向不介意用最壞的可能性來猜測對她釋放惡意的人,如果她真如原來那個周魚魚一樣,身體虛弱,內向沉默,在荒郊野外的粗放型工廠里備受排擠欺負,出人命的可能性都很大。
如果她死在那了,那沈郁就背上人命了。
這可跟他以往表現出來的脾氣不好說話惡毒這些劣跡完全不是一個性質,前者可以說他恃才傲物,可一旦沾上人命,那沈郁這輩子的路就走到頭了。
至少是在體制內走到頭了。
而魚魚自己,只是一枚無關緊要的棋子,馬主任完全沒把她放在眼里,她是毀了前途、人生還是直接送命,那都無關緊要。
這些雖然是魚魚的猜測,可并不是沒有可能,而且有很大可能會發生,所以魚魚覺得自己以前還是低估了馬科長了。
在看到這份調令前,魚魚想到了馬科長在利用她抹黑沈郁,也知道馬科長完全不在乎她這個小蝦米的感受,是在隨心所欲地擺弄欺負她,可她沒想到對方會為達目的不顧她的死活。
或者更真實點說,是要置她于死地。
所以在今天以前,魚魚想過的回擊方式也只是跟沈郁成為朋友,讓馬科長的算盤落空,其他的并沒有多做打算。
可現在人家都要她死了,她當然不能坐以待斃!佛系養老的前提是能平安活到老,再不拿出點手段來她就真成咸魚被人下鍋了!
魚魚沒在那張調令上簽字,也沒跟沈郁說這事兒,只是跟他約第二天早上一起吃早飯。
沈郁壓抑著不要表現得太高興,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嫌棄魚魚:“前兩天是誰說他奶奶看不見他就吃不飽,必須每天回家吃飯的?我還以為這人是山楂丸成精呢!看見他就開胃!”
魚魚:“我奶奶這幾天要去鄉下幫舅公鋤地,要不我真想不起來你!”
沈郁:“你行!中午沒冰糕吃了!”這貨財大氣粗,辦公室家里各買了一臺冰箱,都是進口雙開門的,特別奢侈地把保鮮層只放巧克力,冷凍層只放冰糕,就等著魚魚每天自己找上門去要吃的。
魚魚:……吃人嘴短,魚魚太難了。
沈郁得意地拿把紙扇子敲魚魚的頭,說一個字敲一下:“今天我還放了倆西瓜冰著,晚上乘涼我就坐在葡萄架下吃冰西瓜!”
魚魚一動不動地讓他敲,小小一只老老實實坐在那又乖又軟,大眼睛在亂糟糟的劉海后面眨巴個不停。
沈郁被她眼底水光晃得那種骨頭縫發癢的感覺又來了,重重敲小孩腦袋一下,紙扇子敲得挺響,其實并不疼,口氣卻兇巴巴很嚇人,“你多大了?不許學小孩子撒嬌!一塊大餅就能領走的傻子!”
魚魚氣得跳起來:“撒你大爺的嬌!你特么能不能做個人?”
沈郁比魚魚還氣呢,“你就長了個吃心眼兒!為了吃讓干什么干什么!說你一塊大餅就能領走還冤枉你了?”
魚魚:“一塊大餅就想打發我?想得美!你打夠了不想認賬?告訴你,沒門兒!敲我腦袋這些下,未來一周我必須天天吃上冰西瓜!少一天都不行!”
沈郁這回是真嫌棄死她了:“哎呦看把你出息得!打一頓能換一周西瓜吃呢!你可真值錢!”
魚魚:“……一個月!敢賴賬咬死你!”
沈郁眉頭抽了好幾下:“周魚魚,你是不是想讓我算算今年夏天能打你幾頓呢?”
魚魚:……我特么看你可憐不坑你你還不滿意了?
魚魚:“看把你能耐的!有種你請我吃一輩子冰西瓜!”
沈郁:“請就請!不吃你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