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縣衙的后院,原縣令居住的衙門后宅,本來雅致的前院正廳,此刻已經全然變了副模樣。
大廳里酒氣熏天,喧鬧異常,本是高堂上座的位置,如今被一個滿身都是強健肌肉,黑胡子拉戳,臉蛋黑紅的大漢所霸占著。
而首位下頭,盡是一片嘴里喊著六六六,發發發的各色手下,在劃拳吆喝的聲音。
主位上的這一位,大馬金刀的提留著個酒壇子,一邊咕咚咕咚喝酒,一邊跟著下頭喝的歪七扭八的小的們說笑樂呵著,就在此時,忽然,大廳外就急匆匆奔進來一人,嘴里還大喊著,“大當家的,大當家的,二當家剛才巡街的時候,又逮住著一只不在冊的小崽子啦……”
“哦,此話當真?如今這開陽縣城里頭,居然還有不在軍師記錄在冊的人?還是個小崽子?老三是干什么吃的,一個區區開陽縣都管不好,真是不靠譜!”。
這位大當家喝了酒人暈暈乎乎的,可也正是因為人暈暈乎乎的,嘴里的不滿,吐出口的嫌棄話,恰恰好也正是他心中所想所在意的。
來人是那所謂二當家的親信手下,見自家大當家對自來連連出風頭的三當家不滿了,小羅羅心里別提有多開心了,忙再接再厲給自家的二當家表功勞,獻殷勤。
“大當家的,二當家說,那小崽子出現的奇怪,被抓了還特兇,看樣子也不像是城里那些,被咱們管制的百姓那樣畏縮,且看著還挺精神的,白嫩嫩的也不見瘦,估摸著是還能吃飽肚子。二當家就說,這里頭肯定有貓膩,忙就吩咐小的前來稟報大當家您,看看要不要細細查一查?”。
“能吃飽?還有貓膩?”,酒氣熏熏的大當家呢喃著,看下頭的小羅羅連連點頭,又想到面前這小羅羅自來是以老二馬首是瞻的人。
如今別看他領著兄弟們占了開陽縣,背靠縣里的太平倉日子好過的很,可先有老三不把自己放眼里,內心膨脹,頗有取而代之的嫌疑之時,面對同樣野心勃勃的老二,大當家覺得自己也絕對不能姑息看輕。
這般想著,大當家當即把手里的酒壇子,重重的往身邊的八仙桌上一拍,嘴里爆喝道,“什么貓膩,老子倒是要親自瞧一瞧這所謂的貓膩。你去,叫老二把那小崽子給老子親自提上來,快快去。”。
“好,好的大當家,您等著,小的這就去,這就去。”。
再是二當家的狗腿子,遇到大當家發令,在他家二當家還沒有擺在明面上鬧開,正式取而代之之前,他一個小羅羅當然要服從命令呀。
點頭哈腰的退下,出了正廳,小羅羅就飛奔離開,直勾勾的朝著南大街上奔,他得找他的二當家去。
等小羅羅找到他的二當家,把大當家的命令那么一轉達,二當家先是皺了皺眉,隨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揮手示意手下把逮到的小崽子提溜過來,自己親手抓著,領著手下二十幾個親信,呼啦啦的就朝著縣衙而去。
他們從南門方向過來,肖文業等人潛行從西門挺進,雙方幾乎同時抵達十字路口。云南
要不是肖文業等人敏銳,閃的快,化整為零的動作太迅速,搞不好就要跟斜刺里跑出來的這隊人撞個正著。
倒不是怕他們,只是不想半途而廢節外生枝罷了,能秘密進行的行動,能把損失降到最下,為什么要正面剛呢?
肖文業抱著女兒隱在黑暗中,目送從南邊斜刺里閃出來的二十幾號人,舉著火把迅速朝東遠去。
肖文業緊盯著對方遠離的身影,直到火光消失不見,他的心里還在琢磨,對方的目的地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如果是一樣,又是不是有什么異常變化?
謹慎起見,他還是揮手召來了徒弟俞大郎,讓他下去通傳各隊小隊長小心行事,一切都要等他的號令才能行動。
這時的肖文業又哪里知道,自己的手下都是好手下,自然能做到令行禁止,可偏偏啊他卻是忘了,自己懷里還有個最不聽話的主啊!
命令傳達了下去,肖文業見到轉回來的俞大郎朝著自己點頭頷首,他這才繼續帶著隊伍迅速前進。
當他親眼看著剛才那隊舉著火把的人進了縣衙,肖文業起先是皺了下眉頭,隨后帶著身后的一干弟兄跟斥候小隊匯合,下令手下把縣衙團團圍住不留一絲空隙后,自己則是領著一百好手,懷抱著女兒,帶頭縱身飛躍上了縣衙那不算高的院墻,當了回飛賊,在縣衙里搜索開來。
縣衙后院一進的大廳里,二當家手里提溜著一個,年歲約莫十來上下的小丫頭進入廳內,看到首位上的大當家,他心里不屑,面前卻誠惶誠恐,俯首做小的很。
“大哥,小弟我按照你的要求,把這奇怪的小崽子給你送來啦!大哥你快看,這個小崽子先前也不知道藏在哪里,養的甚是溜光水滑,膚白皮嫩的很,搞不好啊,這是老鼠掉進了米缸里啦!大哥你可得下令,好好的,徹底的,查一查這開陽縣里里外外、邊邊角角,咱們呼嘯寨可不能養耗子呀!”。
這話說的很有意思,話里話外都在意有所指,或者是說,在含沙射影也不為過。
上首的大當家心里正是疑心病起,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時候。
既然老二這么一說,且看著老二手里提溜著的小崽子,也的確是跟老二嘴里說的一樣樣的,大當家心里自然也懷疑呀。
他們占領開陽縣這都多久啦?居然還會突然冒出個溜光水滑,養的白嫩的小崽子來,即便不是自己寨子出了內賊,那也是這開陽縣還有自己等人沒有了解到的隱秘呀。
這么想著,身為一個雁過拔毛的山寨當家人,他當然關心的很。
忙從太師高腳椅上站起身來,想要親自下來看一看,觀察下小崽子,腳步都邁開了,卻突然想起軍師的諫言,想著自己好歹也是掌管幾百號人的老大呀,怎么能這么自降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