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鶴凝云

44.比武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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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令下,趙麓劈下的劍帶起一陣颶風,衛離落不敢硬接,側身堪堪躲過,繞到右邊轉防為攻,以攻為守。

鶴羽明意,待衛離落為主,與用劍之人心意相通,眨眼之間,兩人已過數招,周圍圍觀的眾人大都看不清攻勢與拆解,只見兩劍相撞迸發的火花,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又慶幸自己的腦子沒有被門夾過,沒有上去挑戰。

眾人眼中,場面相當膠著,二人不分上下,但衛離落自己知道,趙麓一有機會便刺向她腹部的傷處,逼的她只能以劍接劍,她練劍多是以技巧跟速度為目的,現在跟一個速度極快力道又很重的對手打架,接下的每一劍都像是在以劍接刀一般,震得衛離落虎口發麻。

然而,二人絲毫都沒有退讓的跡象,出劍,防守,反攻,一輪接著一輪速度還在不斷攀升,場中只剩兩道明晃晃的虛影,而趙麓又再一次出劍,目標依舊是衛離落受傷的小腹右側。

“就是現在!”衛離落心中默念,在退身防守的間隙,衛離落左手中凝成的一只近乎透明的“針”在一個圜身之中,準確無誤的彈出刺入趙麓的譚中穴。

趙麓出劍的手一滯,只一瞬,但對衛離落來說已經足夠了,勝負已分!

待場面由眼花繚亂歸為沉寂,眾人見衛離落已然將鶴羽架在了趙麓的脖子上,因為劍意凜冽,那趙麓的脖子已經劃破了一道,有血珠沁出。

“怎樣?服不服”衛離落挑起眉用戲謔的口吻問她的劍下之囚。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趙麓偏著頭,不敢看臺旁閣上的晉王。

“唉……郡主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另一位武官監察白起銘忙開口勸阻道。

“本就是比試,點到為止即可,勝負即已分明,想必也無人再質疑郡主作為督察的能力。”

衛離落聽那人出言規勸,微微抿一抿唇,將鶴羽從趙麓頸上拿下,眾人都松了一口氣,可下一瞬,衛離落卻劍鋒一轉刺向了趙麓腹部,待眾人回神,劍已抽出,鮮血染紅了一指劍鋒,趙麓吃痛,眉頭緊縮成一團,但愣是咬牙沒發出半點聲音。

衛離落落落大方的走到蕭丞身邊,掀起衣擺將劍上鮮血擦干凈,插回鞘中。

對上蕭丞凝重的雙眸,衛離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又微笑道,“鶴羽這次可真聽話!”

說完,衛離落轉身走回,掀衣落座,只留給緊捂住傷口的趙麓一句話,“你刺不中我,而我卻能傷你,你殺不了我,終究,將會死于我手。”

晉王始終神色未變,品著杯中香茗。而他身后那老人此刻卻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白須。

一場比試之后,不僅讓會盟者認清衛都郡主不容挑釁的威嚴,同時也讓他們認識到,趙麓,這個人會是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接下來的繁瑣禮數都在衛離落的睡夢中走完。

待上午開盟及比試結束,人都陸續退場,衛離落才睜開眼睛,看著自己身上蓋著李景泓的外裳,而李景泓卻坐在一旁,向蕭丞調侃不知這人要睡到幾時。

衛離落起身將衣服還給李景泓,笑著問,“人都走了,你們怎么不喊我啊!”

張口說話便再抑不住口中的腥甜,咳了兩聲,衛離落偷偷將掌中的殷紅掩入袖中。

蕭丞了然,衛離落早已受了內傷,卻還成功裝出贏得很輕松的樣子。

“有人看出!”蕭丞低聲說。

“我知道。”衛離落笑著回答。

不讓他們探清底,他們不敢再出手了。但探清又如何,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讓你看到的。

三人從決椿臺的數百階梯往下走,蕭丞同衛離落的你言我語弄得李景泓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么?看出什么?又知道什么?”

“他看到念兒了,我也看到了。”衛離落笑著對候在場外的蘇念揮了揮手。

“姐姐怎么了,臉色怎會這么蒼白”蘇念一眼就瞅出不對勁兒。

“太子殿下,你是怎么照顧姐姐的。”關心則亂,蘇念一時間竟忘了禮數,犯了僭越。

“我……”李景泓啞口無言,他還沒發現有哪里不對勁,細一看衛離落的臉當真沒有半點血色。

幾人出了場內,衛離落拗不過蘇念只能上了馬車,便與蕭丞和李景泓分道揚鑣。

“蕭丞殿下身手不錯!”

蕭丞正要回去,就聽到李景泓在身后說到。

“可惜啊!我慢了一步,派去的人就只殺了那幾個執刑任務回來的。”李景泓面若春風卻諱莫如深,絲毫沒有衛離落在時那般平易可親。

蕭丞轉過身,淡淡的神色看不出異常。

“落落遇刺,只有你我二人知道,除了你,我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人能趕在我前面滅了彼岸。”

蕭丞抬眸看向李景泓略帶戲謔的笑意。

“蕭丞殿下來我大衛已近十年了吧!若是落落知道表面上溫文爾雅的殿下,背地里卻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她會作何感想啊!”

“直到此事,我才發現,蕭殿下可真是好演技啊!”李景泓滿臉敬佩。

“彼此!”蕭丞吐出二字便轉身離去,并非被識破偽裝惱羞成怒,而是因為李景泓張口閉口一個“落落”,實在是扎耳朵。

衛離落剛上了回府的馬車,就又咯了一口血,嚇得蘇念又是梨花帶雨,手忙腳亂,好一會才安撫下來。

衛離落著實無奈,明明受傷的是自己,反倒要擔心蘇念會哭岔氣,還要帶著傷好言安慰。

幾次這種衛離落一受傷,蘇念就哭個不停的事情下來之后,衛離落變得比從前更加惜命,以后每每想要多管閑事亂逞強的時候都會在動手之前再三斟酌。

好不容易蘇念不哭了,衛離落才有閑隙掀開馬車的簾子。

馬車向前的輪子卷起一路落地的梨花,自是京華三月,整個安陽城都掩映在皎潔如雪的梨花中,整條街道彌漫著香甜的氣息。

“原來母親喜歡的東西,在安陽這般稀松平常啊!”衛離落小聲感慨。

蘇念一聽,抹掉眼角又冒出的一顆淚珠,也看向外面,“安陽城最多的就是梨樹了,新帝登基之時曾頒過一道旨意,安陽人家但凡娶妻生子都得先種上一顆梨樹,幾十年如一日,這些早年里種下的樹都結過好多年的果了,姐姐若是站在城外的云溪山上看安陽,定會以為安陽剛下過一場封門的大雪呢!”

“哦!對了,姐姐愛喝的梨花渡便是這時采下的梨花所釀,過兩日等梨花快謝的時候,就能看到好多人家登街上山采梨花了。”蘇念饒有興味的說著。

而衛離落卻早已失神,那人站在母親的畫像前低吟,“我已深知南風巷,不與梨花共度生。”

不與梨花共度生……梨花渡……

樹是梨花樹,城是安陽城。

一句梨花美,種滿安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