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駕回到北京,恰恰是一年最熱的時候。
然而一直炙手可熱的八貝勒卻突然冷了下來,原本人來人往的府門一下子門庭冷落鞍馬稀。
似乎就是回京后沒多久,京中便掀起小道消息,說八貝勒爺被刺客刺傷了命根子,已經不能人事了。
堂堂皇子,竟成了閹人!
也不知是被誰給泄露了出去。
林羨余揣度,應該是太子吧。
太子也隨駕南巡,八貝勒的傷是宮中太醫醫治的,必定瞞不過太子的眼線。
而八貝勒一直都是直郡王的左膀右臂,太子自然恨不得斷其臂膀。
只是太子這么做,老康又豈會高興?老康再厭惡胤禩這個兒子,也終究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兒子不能人事!如此一來,皇家顏面也要跟著一起折損。
對此,毒蛇如胤禟,也有些不忍,“最近京中流言四溢,八哥深受打擊,幾日茶飯不思,瘦得都快脫形了。”
林羨余吃著小廚房新制蘇氏糕點,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這百果蜜糕味道不錯,你也嘗嘗!”
胤禟掃了一眼炕幾上的幾盤點心,都是蘇杭點心,想也知道是福晉從杭州帶回來的廚子的手藝。精致的琺瑯彩牡丹紋葵口盤,里頭是整整齊齊碼放的各色精致小點心,有松糕、巧果、馬蹄糕、云片糕、盤香餅、棗泥麻餅和百果蜜糕,倒也色香味俱全。
但胤禟哪里有這個胃口?
胤禟幽幽嘆了口氣,“你倒是一點兒都不心慌。”
林羨余嘴里含著塊棗泥麻餅,吃得正香,“我為什么要心慌?當時我的小畫舫上可什么都沒搜出來,只要無憑無據,我就清清白白!”
胤禟也曉得自己福晉神通廣大,也不曉得用什么手段處理了弓箭……
而且,那小畫舫是停泊在十里風荷岸邊,與他們的大船隔著重重蓮葉,而且距離也頗遠……
“我看你最近也瘦了!”林羨余伸手摸了摸胤禟俊秀的小臉,“我新得的杭幫菜廚子手藝極好,做的紅燒獅子頭一絕,今晚我叫他露一手,你也嘗嘗。”
胤禟忍俊不禁,“你呀,別的不上心,唯獨在這上頭最用心!”
林羨余嗔了他一眼,“那是自然!”——在清朝,她最滿意的就是這伙食水準了。
哦,對了,這輩子的床上用品水準也極高!
俗話說,飽暖思那啥啥……
夜色寧靜,林羨余吃飽喝足,便揪著胤禟的腰帶去了床榻上。
美食、美男,人生美滋滋。
老娘這輩子過得實在是太幸福了!
運動了一番之后,胤禟臉上也掛著性福的笑容,他懷里抱著自己的福晉,笑道:“好不容易跟著汗阿瑪南巡一次,還沒怎么好好賞玩蘇杭,就返京了。早知如此,應該晚點動手的。”
“唉,爺甚至都沒能陪你一塊兒好好游覽西湖。”對于杭州西湖的美景,胤禟還是十分眷戀的,“六橋煙柳、十里荷花,不愧是杭州。比起這蘇杭,京中的這些園子,爺瞧著,總是欠缺了點兒什么。”
林羨余笑道:“你不是已經在修避暑園子了嗎?不妨照著江南風光,依樣修建。”——反正暢春園行宮一帶山水無數,想要仿造一個“江南水鄉”也并不難。
胤禟笑著道:“爺正有此意!咱們夫妻,還真是心有靈犀!”
康熙每年夏天都要駐蹕暢春園行宮,皇子們的府邸都在四九城內,請安什么的,也很不方便。那防疫十策,可不只是換了個貝勒爵位,康熙還隨手把距離暢春園行宮不過數里的一座園子賜給了胤禟。
這座賜園雖然蠻大,但年久失修,所以胤禟還需要投入大量資金,修繕、擴建。
林羨余忙問:“你手里的銀錢夠用嗎?”——若是不夠,她倒是可以支援一點兒。畢竟這避暑園子,她以后也要住呢。
胤禟笑道:“放心,爺最不缺的銀子!”
嗯……好吧,這廝還真實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不說別的,光衛浴收入估摸著就夠修園子了。
康熙四十五年春天,蔚秀園初步落成。
這蔚秀園西鄰萬泉河,南臨暢春園,位置顯要。修繕一新的蔚秀園山環抱水,風景秀麗,水是從萬泉河南側引入,彌流園中,蓄成湖泊,最后從東北角流出,水域縱橫,堪比江南。
暖煦的春日里,能夠住進這樣一座滿是江南古韻的避暑園子里,端的是享受。
胤禟的審美極好,又不惜重金采買奇花異石,這園子自然是美輪美奐。雖不可比行宮之恢弘大氣,但別有一番雅致韻味,絕對是個消暑享樂的好地方。
雖然眼下還未到夏日。
但胤禟卻興致極好,非要拉著她一起去南湖上泛舟。
南湖碧波蕩漾,只在西邊有一片蓮葉,但想來用不了幾年,便是滿湖風荷了。
湖里還養了不少錦鯉,持著一罐魚食,隨手一灑,便引來無數肥碩的錦鯉爭搶,魚頭攢動,端的是熱鬧。
“喲,有不少名品錦鯉呢!”林羨余笑著道,“那條丹頂錦鯉品相很不錯嘛!”
胤禟笑得得意,“那是自然,這些都是爺叫人花重金采買的!”
林羨余暗啐,這就是有錢人的日子,什么都要最好的。
喂了兩罐魚食,林羨余直接彎腰用湖水洗手,這湖水還真是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這個時代,環境好、無污染,連湖水都如此清透。
林羨余不禁心情甚好,便取了盤中的荷花酥吃著。
胤禟端起酒盅,飲了一口梨花白,他翹著二郎腿,歪在椅子上,一幅享樂主義姿態。
小小的畫舫就這樣慢慢泊到了岸邊,胤禟順勢拉著她的手道:“走,咱們再去北湖那邊瞅瞅!”
然而,才下了船,太監金玉柱便快步跑了來,“貝勒爺,府上傳來消息,說、說……”
金玉柱小心翼翼看了自家福晉一眼。
胤禟蹙眉不喜:“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支支吾吾!”
金玉柱小聲道:“劉格格……有喜了。”
林羨余一怔,又有人有喜了?
是了,這些年,胤禟雖然膩歪她,恨不得天天黏糊在她身上的架勢。但也并沒有讓侍妾們守活寡,每個月,總還是會勻給侍妾們幾次垂憐的。
就憑這稀薄的垂憐,完顏氏、兆佳氏各自生了兩個女兒。
如今劉氏也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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