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打針了。”
護士劉顏進來手腳麻利地給李恬兒扎針上藥水,然后朝窗邊正揉搓著窗簾的周梅香看了一眼,忍著沒有說話,腳步匆匆地出去了。
周梅香總算放下了窗簾坐到了靠墻的折疊椅子上,雙手按了按折疊椅子上的皮墊子,然后滿意地把整個身體朝后靠。
“雅雅,你弟要和朋友合伙開藝術培訓學校,你看能不能拿二十萬出來?”
“李宣要開藝術培訓學校?”
“是啊,小宣要創業當老板,你這個當姐姐的得支持他。你可別忘了,你弟對你有多好,當初如果不是小宣,你也嫁不了唐頌元這么好的丈夫。”
“是嘛。”
李恬兒扭臉望著窗外,對周梅香的話并不上心。在她看來,李雅嫁給唐頌元并不是什么好事,不然原主也不會活得這么憋屈沒有一絲生氣。
周梅香這時才仔細觀察女兒的神情。李恬兒淡淡的樣子,讓周梅香有些心虛。
“我知道,你弟結婚的時候你出了一百萬給他買房,一百萬對你也是大數目。這才半年時間,怎么也得給你緩一緩勁。可是你也知道,你弟離婚錢都給女方卷走了,原先開的店也破產干不下去了。如果你不幫你弟,你弟以后可怎么生活呢!
你弟沒有正經營生肯定不是事,現在好不容易有決心做點實事,你總不能不幫忙吧。你和頌元商量商量,讓他從公司里拿二十萬出來,算李小宣借你們的錢,你弟說開藝術培訓學校一年就能回本,到時候連本帶利還給你們。”
“哦,這個事你找,頌元說說吧。”
聽了半天李恬兒終于明白了,眼前的老太太根本不是來探望女兒病情的,人家是來要錢的,還要的這么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
“還是你和頌元說比較好,你們是夫妻,肯定比我這個丈母娘親近。”
女兒口氣松動,周梅香感覺到有戲高興地站起來,走到床邊要拉李恬兒的手。
李恬兒再不想被周梅香的枯手握著,把手滑進被里,朝周梅香歉意地笑了笑。
“你找頌元吧。”
這次再叫頌元的名字感覺順暢多了。
“那也行,不過你也得幫著說說。頌元最疼你,對你百依百順的,你說啥他都能給你辦到。”
暈,世上哪有無條件的愛,就算再恩愛的夫妻,也達不到百依百順的地步。
這么是一個多么淺顯的道理啊!談錢傷感情。
李恬兒心里暗笑,不愿和這位老媽再多話。微閉上眼睛,又開始琢磨起伸手推紅磚房門穿越來的事。按她以前的經驗,穿越都都是她身體不適躺在病床上發生的。
這次真是太奇怪了,該不會是系統BUG了吧!
“雅雅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周梅香拍了拍李恬兒的被頭。
“哦,你說。”
李恬兒望向窗外,陽光明晃晃的。
“我說這個月的生活費你得給我了,這都過了兩天了。”
“哦,你找頌元拿吧。”
凡事都推給那位大叔丈夫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李恬兒依然望著窗外。
被頭猛然被扯開,觸上周梅香慍怒的臉,李恬兒只好假裝認真地看著她。
“每個月三千塊錢的生活費,是你從家用里拿給我的,這事不能讓頌元知道。”
“哦?”
“哦什么哦!你今天得趕緊給我,我有急事要用。昨天晚上去你家拿,吃個閉門羹,差點耽誤我的事。”
周梅香瘦長的臉頰現出委屈。
李恬兒不明所以不好接話。
女兒不說話,周梅香急了。今天來就是為三千塊錢來的,如果拿不到錢,在那個人面前就丟了面子,那以后還怎么相處下去……
“你住院肯定帶錢來的,先拿三千給我急用。”
“我身上沒錢,要不你自己翻。”
“你,你個死丫頭!你是不是嫌我沒及時到醫院看你?!你又沒跟我說,我怎么知道你住院要做手術了。”
周梅香惱羞成怒。以前找女兒要錢,從來都是不等伸手出去,女兒就乖乖把錢遞給她。今天不但推三阻四不給錢,從她進門開始連一句媽都沒叫過。
“我真沒錢,要不你等頌元過來,我問問他我的錢在哪。”
“別跟我裝!你的錢還不是頌元給的,你直接找他要。我下午再過來一趟,你把錢準備好。今天下午如果拿不到錢,我就不走了。”
周梅香氣勢洶洶地走了。
李恬兒望著空洞洞的門口出神。這是一個什么媽呀,簡直是一只吃人不吐骨頭的母老虎!
周梅香走了許久也不見唐頌元回來。
三瓶吊水打完,肚臍上敷著溫熱的中藥包,李恬兒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一陣嘈雜聲驟然響起,隔壁床呼啦啦來了四個人。
李恬兒沒辦法再睡覺了,伸手拉了拉床邊的掛簾,才放手掛簾又被嘩啦一聲被扯到另一邊。
“不好意思啊,拉上簾子感覺好悶。我喜歡看外面的風景。”
一張圓盤臉的女子對李恬兒綻開燦爛的笑臉,捧著一包糖炒板栗盤腿坐到了病床上,一邊喊進來的兩個男人趕緊回鋪子里去看生意,一邊又叫正忙著把大包小包物品塞進柜子里的母親,呆會再收拾先坐下歇歇。
糖炒板栗的香氣讓李恬兒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肚子里竟然起了饞蟲。
李恬兒背轉身子好讓自己抵制板栗誘人的香氣。
“李雅姐是吧,我叫吳秀麗。”
這個吳秀麗看著有三十出頭了!
“你好。”
“你好你好。”
吳秀麗從李恬兒床頭的小卡片上收回目光,笑容更燦爛了。
“李雅姐你就一個人啊?你家里人呢?”
“剛才出去的那個胖胖的是我老公,你看我老公帥吧?”
吳秀麗話音剛落,護士劉顏拿著病號牌進來,看見病床上掀起的桌板上全是板栗殼,不由得皺起眉頭。
“吳秀麗,你的手術已經安排下來了,注意今天下午五點以后不能進食任何東西,水也不能喝。”
“啊?這么快就要手術了?!不吃東西哪有力氣挨刀子,水都不讓喝還不得渴死了。”
“媽,你說啥呢!那我什么時候能吃東西?”
吳秀麗說著話手里依然在剝板栗,好像要做手術這件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倒是她的母親緊張得向劉顏問東問西。
劉顏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掛好病例牌和床頭的名牌,瞟了一眼又打開一包五香瓜子的吳秀麗,溫和地提醒她,病床上不可以吃帶殼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