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傾心皆是你

第十九章 各自隱情(3)

齊悅的眼睛澀痛無淚得快要爆裂,她死死盯著一旁偷笑的女同事,忽然明白過來,前兩天老板娘說要聘個男工進來,她們兩人只要一個。

那種剜心剜肉般的灼痛,她終生難忘。

至今想起,全身都仍如烈火焚燒般難受。

老板娘從挎包里摸出400元扔給她:“這是你今天的工錢,拿了錢趕緊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那聲音如同地獄幽靈纏繞,穿魂奪魄,年僅16歲的她,帶著好幾處裂開的傷口,用工錢、壓歲錢和稿費,住進了醫院。

那十幾天,她向父母謊稱在右右家吃住,也和右右對好口風。

右右夠義氣,滿腹疑問,也尊重她沒有刨根究底。

那十幾天的黑暗,齊悅看看慢慢愈合卻無法消去的疤痕,一道在右肩后,一道在胸骨后,還有一道在后腰間。

這些將伴隨她一生的疤痕,徹底改變了她對自己人生的設定。

齊悅有齊悅的驕傲,絕不做人下人。

曾經,她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全是老板娘惡毒的臭罵。

而今,齊悅一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會受不住地渾身激靈一顫,十指驟然收緊,垂頭冷靜。

等到控制住了身體的顫抖,和激動的情緒,又抬起頭來,繼續擬寫。

16歲遭遇了變故的洗禮,轉眼20歲,《長情之蔓》一炮而紅。

還沒到婚齡的少女,重新得回已經失聯許久的親友關注,紛紛上門替她介紹對象。

20歲,如同含苞初放的花蕊,吸引到無數異性前來獵奇。

礙于親友面子,她拗不過,見了不下十個。

也不知是她涉世未深,還是對方太高明,第十二個,比她大六歲,成熟的男人果真成熟,一返之前那些急于求進的心態,和她玩起了興趣牌。

每天QQ上,只要井希沒來電話,她都會因為對方對《長情之蔓》精確的解讀,和對方聊幾句。

21歲,《長情之蔓》結尾前,她特意向井希請假一天,和這個忠實讀者見面。

她人還沒出門,對方已經尋著親戚提供的地址找上門來。

有那么一剎那,她真希望這個男人,會像《長情之蔓》里的孔因桀,成為她能夠交心的朋友,成為她孤單生活里的一劑美好。

可現實終究是殘酷的。

這樣的主動,齊悅打心眼里害怕。

于是她打了一通電話,時隔五分鐘后,禮貌地將男人請進門。

可還是慢了男人一步,男人直接了當向她表明心意,在她回絕無用時,已被男人推到在地……

齊悅避無可避的事,還是發生了。

好在五年后的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會給壞人陷害機會的無知少女。

她拼勁一切力量與男人抗衡,爭取時間。

縱使她單薄的身子不是男人的對手,可她靈活的腦子,在男人找上門的那一刻,立刻撥打了社區派出所的電話。

當趕來的民警聽到門內的尖叫聲破門而入時,男人被當場拘捕。

自此,她搬了新家,換了號碼,和那些親戚劃清界限。

齊悅敲完最后一個字,打印兩份,率先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井希靠在寢室床頭,繼續翻看《長情之蔓》的書本,前兩章講述故事發生在濱海市。

來自農村貧困戶的女生梁小婉,其稀有的RH陰性血型,與市地產富商家患有嚴重肝病的兒子孔因桀吻合。

其父便推崇著梁小婉把自己一半的肝葉高價賣給孔家。

梁小婉表面答應父親,在手術康復后,默默離開孔家,把從父親那里偷來的孔母的支票,放在了孔因桀的床頭。

一個月后,孔因桀康復出院,一直照顧他的護士看不下去,告訴了他姚姓女生相贈肝葉的事,并把女生留下的由孔母支出的支票交還給他。

井希帶著梁小婉為何要相贈肝葉的疑問,從第三章開始看。

他嘗試著從齊悅的作品里,探究齊悅內向的性格,和不愿面世的真相。

第三、四章,是梁小婉離開醫院后,來到一家包吃包住的飯館打工。

兩個月前,她因為抑郁癥被學校勸退,母親因抑郁癥自殺后,父親重組的家里,繼母嫌她是個浪費糧食的賠錢貨,這次好不容易能賣個好價錢,還把到手的錢還了。

梁小婉不用回家也知道,父親在繼母的煽風點火之下,一定氣得想打死她。

那樣的家,不回也罷。

在她恐會效仿母親自殺前,能做些有意義的事,也不枉來這個世上走一趟。

身無分文的女孩,還有最后可以依靠的一雙手。

不發病時,她認真干活,努力工作,但隨著情緒越來越低落,病情也日益加重。

每周300元的心理輔導,梁小婉情緒有所好轉,與此同時,也發現了老板總是時不時偷看她,找盡借口對她殷勤。

終于有一天,梁小婉沒忍住,用煩躁易怒的爆發,讓老板知道了。

也正是老板知道,且答應梁小婉會幫助她復原的那天,梁小婉遭到了老板的侵犯。

井希看到這里,緊張得一顆心怦怦直跳。

他全神貫注地繼續往下看,第五、六章,是梁小婉的反擊。

原來,梁小婉受不了老板騷擾,想走還得拿回自己的工錢,便趁自己最清醒的時候,故意裝作煩躁易怒來引起老板的注意。

她故事讓老板知道她有抑郁癥,這么一來,老板一定會視她為弱勢群體,趁機欺負她。

果不其然。

梁小婉卻先前一步,報了警。

梁小婉也不知,一直和她要好的同事竟然背叛她,通知了老板娘。

最后老板被捕,老板娘把所有的怒怨,都發泄在她身上,給了她一頓狠打。

梁小婉沒有反抗,因為她反抗的結果,是無家可歸。

一個無家可歸的孤身女子,再次受到欺凌的可能性太大,而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醫院。

而她不反抗,便大可借著契機再次報警。

老板娘在賓館給她的一頓狠打,有賓館老板和服務員作證,她順利被警察送到醫院,后面的,她無心知道,也無需知道。

在醫院,梁小婉得到了警方的保護和捐助,她無意識的抑郁癥狀發作,在身體康復后,又被送到了精神病醫院。

井希看到這里,心痛難抑地合書放下。

他察覺到自己之所以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都是齊悅的文筆作祟。

他確實要拜服齊悅精湛的文筆,巧妙的情節推動,才能讓一個男人看得如此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