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就是半日,日暮西垂時玄衣堂的首領才回來。看到等在自己房間外面的兩人,他停下了腳步。
玄三見到他急忙上前,“老大,你總算回來了,我們都等你一個下午了。”
首領盯著他沒有說話,玄三將百喜拉了過來,“這位百喜姑娘找你有事。”
首領的視線移到了百喜身上,百喜覺得他冷冰冰的樣子有些嚇人,但還是壯著膽子問:“首領大哥,你有沒有見過這畫上的東西?”
她一邊問一邊將畫紙遞上去。
首領沒有接畫紙,只略微的瞟了一眼。百喜緊張地等著他的回答,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出聲的時候,他突然點頭,“見過。”
百喜喜不自勝,一下子忘記了害怕,“真的嗎?那太好了,我終于可以回去跟姑娘交差了。”
玄三也很高興,只要找到了方茉姌的丟失的東西,他也可以交差了。
“首領大哥,你把玉環交給我吧,我給我家姑娘帶回去。”百喜朝他伸手道。
玄三也跟著附和:“是啊老大,你快把方姑娘的東西給她吧,方姑娘為了這枚玉環都快急瘋了。”
首領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過了許久才道:“我自己的東西為何要給別人?”
這話一出百喜和玄三都愣了。
玄三最先反應過來,“老大,你說那玉環是你的東西?”
首領沒說話,但意思卻十分明了。
百喜氣道:“你這人是怎么回事啊,拿了別人的東西就說是自己的,也太過分了吧。”
玄三見她氣著了,連忙打圓場:“百喜姑娘,你別生氣,也許其中有什么誤會,咱們把話說開了就好了。”
百喜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解釋的。那玉環是簡家表少爺托我家姑娘保管的,在這之前我家姑娘一直帶在身上,從來就沒有取下來過。這人卻說東西是他的,擺明了是想占為己有嘛。”
兩人都不讓步,玄三有些為難。百喜見首領油鹽不進,氣得回去將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訴了方茉姌。
方茉姌聽了,沉默了一陣后問:“他是不是戴著半張銀制面具?”
百喜點頭,“要不是那面具遮住了他的臉,奴婢到要看看他臉皮有多厚,拿了別人的東西還不承認。”
方茉姌又問:“他當真說過那玉環是他的?”
“奴婢問他見過玉環沒有,他說見過,還說玉環是他的,算是物歸原主了。”
方茉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好一個物歸原主。”
她對百喜道:“你去同秦公公說一聲,就說我想見見玄衣堂那位首領。”
百喜還以為自家姑娘要親自找那人要回玉環,于是立即去找秦公公了。
百喜出去后,方茉語發現堂妹的狀態很不對。她不知道那玄衣堂的首領為何撿了別人的東西不還,也不知道堂妹先前那句自嘲的話是什么意思。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樣子,玄衣堂的首領跟著百喜來了方茉姌這里。
他一進屋,方茉姌的目光就沒離開過他。屋里安靜的可怕,方茉語率先打斷了這份安靜,“你就是玄衣堂的護衛首領?聽說你撿了我二妹妹的玉環,這枚玉環對她來說很重要,你是否可以將東西還給她?”
方茉語的話并為讓首領動容,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猶如木頭人一般。
饒是好脾氣的方茉語都有些惱了。
這時方茉姌忽然站了起來,慢慢地朝他走近。待到兩人之間只隔了一人距離時,方茉姌伸手去揭他的面具。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面具的時候,首領一下子退后了好幾步,讓她的動作落了空。
“你在躲什么,有什么不敢讓我看的?”方茉姌質問他。
首領依舊是默不作聲。
方茉姌心里竄出一股怒氣來,“百喜百歡,你們兩個將他按住,我今日非要看看他的真面目。”
百喜和百歡畢竟是女子,哪里能真的降服住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呢,反而被整的一身狼狽。
這時首領開口了:“方姑娘叫在下來到底是為了看在下的臉,還是想要回玉環?”
方茉姌冷笑,“兩者兼具。”
首領拱了拱手,“請恕在下不能答應。”
“若是娘娘命你取下面具你也不肯嗎?”方茉姌反問。
“娘娘是在下的主子,主子的命令自當聽從。”
方茉姌聞言再次冷笑,“行啊,我現在就去求娘娘下令。”說完不顧自己身子還虛弱著,忍著傷痛去求了杜妙儀。
這個小小的要求杜妙儀自然不會拒絕,有了杜妙儀的命令,首領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將面具拿下來。
“衍少爺。”
“簡衍。”
看到取下面具的首領,百喜和方茉語不約而同的驚呼出聲。這跟記憶中的簡衍外貌一模一樣,只不過眉間多了一道疤痕,身型也比三年前壯碩了不少。
之前戴著面具沒人將他同簡衍聯系起來,方茉語轉頭看向堂妹,心里好奇她是怎么認出來的?
方茉姌的目光緊緊鎖在他的臉上,“果然是你。”
這樣一切都能說得通了,那玉環的確是他的東西,被他撿到也是物歸原主。她只是想不通,既然他沒有死,為何卻要裝作不認識自己。
當日在林子里她就覺得那人是他,他卻說自己認錯人了。若不是她堅持要揭開他的面具,他是不是一輩子都打算這樣下去?
首領在眾人的目光下將面具重新戴上,“在下已經聽從了主子的命令,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行。”方茉姌搖頭。
她對方茉語道;“大姐姐,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單獨問問他。”
方茉語點頭,百喜和百歡也跟著退下了。
屋里只剩下他們兩人,方茉姌再也忍不住,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淚眼婆娑的望向他,“你活著為什么不來找我,為什么喲裝作不認識我?”
看到她哭了,他終于多了一些無措,“方姑娘,你認錯人了。”
“不會的,我絕不會認錯人。”她指著他的耳朵道:“你右耳后有一道疤痕,是三年前在江南時不小心被燙傷的,當時是我給你上的藥,因為沒有處理好傷口最后留疤了。”
他右耳后的確有疤痕,若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來歷,他還真的會對自己的身世起疑。
“方姑娘,你真的認錯人了。在下不姓簡,而是姓杜,叫杜無言。是原博州郡守次子的妻弟。三年前云陽王那惡賊欺辱我長姐,害死我姐夫,我去找他報仇時被他的護衛刺成重傷,僥幸被成王府的護衛所救,為了報答主子,自愿進入成王府當護衛。”
這是他進屋以來說得最長的一段話。
方茉姌卻是不信,“這世間怎么會有毫無血緣關系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博州郡守的兒子兒媳的確死于惡賊之手,也許有人替他們報仇身死,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你。”
“因為你是簡衍,你是江南簡家的人。因為惡賊欺辱了你的姨娘,又間接的害死了她,你才潛入京城找他報仇。在行刺惡賊的前一天,你來找過我,親手將那枚玉環交到了我手上,第二日我便聽到了你身死的消息。”
“如今你還活著,那一定是中間出了什么差錯,才讓你誤認為自己不是簡衍。”方茉姌越說越肯定。簡衍一定是經歷了什么,才遺忘了自己本來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