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這一睡,自然就睡過了頭。如今他們是在莊子里,不用往長輩那里晨昏定省,所以也沒有人來特意叫了他起床。
蘇澤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然大亮,他一個激靈坐起身來,連忙招呼外頭的小廝:“什么時辰了,怎么沒人叫我?”
伺候蘇澤的小廝連忙弓著腰進了內室,笑著回道:“爺您醒了,小的原是想叫您來著,可是衍少爺說在莊子里不必那么拘謹,叫您只管睡個踏實。”那小廝上前兩步替蘇澤穿上了鞋,又補了一句:“大姑娘這會兒也還沒過來,想必也是起的遲了。”
蘇澤這才覺得心里好受了一些,趕忙叫人伺候自己洗漱穿衣,收拾齊整后便徑直去了蘇漫那邊。
蘇澤一邊往后面走,心里一邊盤算著待會兒該怎么跟自己這個妹妹求情,可等到到了蘇漫這邊的時候,就徹底傻了眼。
陸衍端坐在正房的堂屋中,正滿臉笑意的與蘇漫說著話。
不是說大妹妹起遲了么!
蘇澤惡狠狠的瞪了身邊的小廝一眼,卻也只得硬著頭皮往屋里走。
蘇漫聽到婆子稟說蘇澤過來,面上閃過一瞬的驚訝:“今兒也是怪了,你們一個兩個的不等著我這做妹妹的去問安,反倒都跑到我這邊來了。”
蘇漫迎出來,就看到蘇澤那垂頭喪氣的模樣,心中不覺有些納悶,上前兩步行了個福禮,輕聲問道:“三哥這是怎么了,昨夜睡得不好么?”
蘇澤神情復雜的看了妹妹一眼,又略抬了眼眸瞟向堂屋中端坐的陸衍,見陸衍沖自己微微抬了抬嘴角,他趕忙收回眼神,連連搖頭:“沒沒沒,我睡得挺好的,大概是睡得太多了,人就有點昏昏沉沉的了。”
蘇漫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將他讓進了堂屋:“三哥也還沒用早膳吧,既然來了,那今日的早膳就擺在我這邊吧。”
蘇漫說完便招呼了婆子擺膳。
蘇澤低低的嗯了一聲,有些僵硬的走到陸衍跟前,訥訥的行了一禮:“兄長。”
陸衍神色不變,仍舊含著淡淡的笑意,點頭回道:“我聽伺候的小廝說你昨夜睡得頗晚,便沒有著人叫你起床,怎么,可是有什么心事?”
蘇澤心里一突,連忙抬頭去看陸衍,卻見他面上仍是笑著,好似真的只是擔憂自己。
蘇澤抿了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好在這個時候蘇漫走了進來,她瞅了瞅氣氛有些詭異的兩人,疑惑道:“你們兩個這是在干嘛?”
“啊,沒什么。”蘇澤擺手,立刻垂著頭坐到了一旁的圈椅中,再不說話了。
陸衍也只端了茶,并沒有回答蘇漫的問話。
蘇漫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轉了數次,雖然仍舊覺得不太對勁,可是想到蘇澤昨日做的虧心事,心里又釋然了幾分。
用過早膳,蘇澤一刻也不敢耽誤,隨便找了個借口便鉆回了自己的廂房。
蘇漫自然知道他這是在心虛,也就不攔他,只問他午膳過后回京是否可行。
蘇澤如今正是心虛的時候,哪里還有心情在這莊子里玩耍,自是連聲應下。
等到蘇澤走了之后,蘇漫與陸衍二人在西次間臨窗的炕上坐了,蘇漫這才略帶些調侃的笑道:“瞧瞧你將他嚇的,竟是連抬眼看你都不敢了。”
陸衍也不否認,端了茶盞淺淺的啜了一口:“還知道怕就還算是有救,若是做了錯事卻連畏懼都沒有了,這人的心也就徹底的黑了。”
蘇漫聞言嘁了一聲:“瞧你這話說的,三哥雖然有錯,可也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大錯,哪里有你說的這般嚴重了。”
陸衍搖頭:“今兒他敢背著老祖宗帶你出來與外男私會,明兒說不定就能瞞著眾人干些個更見不得人的勾當。”
蘇漫失笑:“你可別在這里危言聳聽了,蘇澤是個什么性子,你能不清楚?他雖然貪玩了一些,可本性終究是不壞,哪里就能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陸衍對蘇漫的話卻是不置可否:“若是澤哥兒自幼跟在三爺身邊,縱使不能走了文武科舉的路子,也定然能成一把經商的好手。只可惜……”
陸衍的話沒有說完,他微微嘆息搖了搖頭,只一味的喝茶,不再說話了。
蘇漫自然知道陸衍這話是個什么意思。
她在蘇家生活了五年有余,蘇家的人和事兒也算是看得透徹了。所以,她自然知道,這蘇家的三房人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的和諧。
不過,這勛貴人家,幾世同堂,又有哪家不是這樣呢。只要能夠維持表面的一團和氣,沒有什么敗壞家族名聲的事情發生,眾人也就只裝作看不到了。
蘇漫也沒打算去理會這些,她轉了轉眼珠,盯著陸衍換了話題:“昨天晚上,湯娘子擠到我這邊來,說是有話要與我說。”
陸衍面上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他將手中的杯盞擱下,輕咳了一聲,這才笑著說道:“也難得她那個性子能與你說的上話,我與她說過了,日后只聽你差遣就好。”
蘇漫細細的看著陸衍的表情,卻見他仍舊是一派風輕云淡的模樣,這才表情夸張的嘆氣道:“我還當兄長是個光明磊落敢作敢當的君子呢,原來也是這般藏頭露尾。”
陸衍面上笑容更深:“你說你日后成親定要找個合自己心意的,我總要清楚,哪個才是合你心意的人吧。”
蘇漫見陸衍這般直言不諱,便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就不勞兄長擔心了,我如今年歲還小,哪里懂得這些,待過幾年實在避無可避了再說罷。”
陸衍微微頷首:“也好,這京中適齡的子弟我也都是了解一二的,待到老夫人與你說親的時候,再去參謀一二便是。”
蘇漫卻沒有接陸衍的話,只伸手撐著下巴,直勾勾的盯著陸衍。
這人長的真是好看,古時候的潘安宋玉怕也就是這般的風情了罷。
只是聽原主說他前世并未成親,也沒有什么心儀的姑娘,如此優秀的兒郎竟然單身至死,簡直是暴殄天物了。
陸衍被蘇漫這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他輕咳了一聲,又垂頭打量了自己一番,覺得自己沒有什么不妥之處,這才開口問道:“你這般盯著我作甚?”
“兄長,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說的癖好啊?”
比如喜歡同性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