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這話顯然是毫無遮掩,明晃晃的告訴她,自己身邊有陸衍的人在,自己這里做什么,他那邊都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這個認知,叫蘇漫感覺十分不好。
她再也撐不住臉上的笑意,淡淡的應了一聲哦,便草草的向陸衍屈了屈膝,冷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妹妹便不多留兄長了。”
陸衍今日過來,為的便是想要敲打蘇漫一番,雖然早就想到蘇漫會因此感到不快,可真看到她沉了臉,自己這心中便又生了幾分愧疚出來。
他抬了抬手,想要輕撫少女的發頂,可看著小姑娘那一臉冷漠的模樣,終究還是收回了手,輕聲說道:“你這幾日不要到處亂走了,若是覺得悶了就叫湯娘子給我傳話,等我閑了自會帶你出去走一走。”
蘇漫微微撇了撇嘴,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出來就算做了回應。
陸衍仍是覺得十分無奈,低嘆了一聲,轉身背手踱了出去。
蘇漫冷眼看著陸衍出了院門,這才轉頭看向縮在角落里的金盞,冷聲道:“去將院子里頭的丫頭婆子都叫過來。”
說罷,她便轉身進了正房。
金盞自是一刻都不敢耽擱,一路小跑進了倒座房將幾個不當值的小丫頭都喊了出來。
小丫頭們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兒,一個個滿臉懵懂的站在廳堂之中,看著自家姑娘臉色不好,自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蘇漫放下手中的茶盞,掀了眼皮掃了屋中眾人一眼,這才又收回眼神,不緊不慢的問道:“人都在這了?”
金盞應了一聲,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開口解釋道:“回姑娘的話,碧湖的娘病了,她請假回家了,昨日跟您說過了。”
蘇漫淡淡的嗯了一聲,仍舊垂著眼眸喝著茶。
金盞也不再出聲,廳中的眾人更是斂息屏氣,半點聲響都沒有。
好半晌,蘇漫才緩緩將茶盞擱到方幾上。茶盞與木頭相撞發出咯噔一聲悶響,聲音雖是不大,卻叫人聽得心中一凜。
“原先我總想著,不管你們是家生子還是外頭買回來的,咱們能聚在這一處也算是一場緣分。”蘇漫的聲音不高,語速也是十分的慢,可是卻叫人聽著心中發緊,“我是個什么性子,相處了這么多年,想來你們也是了解的,我不是個規矩多的人,也不愿意拘束著你們。”
蘇漫說著,聲音一頓,眼神卻無端凌厲了幾分,聲音也冷了下來:“可我不愛事兒并不意味著你們就可以隨意生事兒!”
滿屋的丫頭婆子聽到蘇漫這話,哪里還敢站著,連忙呼啦啦跪了一地,口中紛紛喊著冤枉。聚書庫
蘇漫卻是根本就沒有理會她們,而是又收斂了神色,繼續緩緩說道:“今兒這事兒我不與你們計較,我只當是你財迷了心竅,或是想著我早晚要嫁到隔壁去,早一些哄了隔壁的主子開心,許是還能得個好前程。”
蘇漫冷笑了一聲,再次掃了跪伏在地上的眾人一眼:“人各有志,我也不能說你做的不對,只是我這廟小,怕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了。”
地上跪伏著的丫頭抖的更是厲害了,蘇漫沖著身邊的紅梅使了個眼色,紅梅立刻會意,上前兩步繼續說道:“姑娘眼看著就要出閣了,我知道你們一個一個的心思都活絡了起來,今兒這事兒姑娘不與你們計較,可是你們都給我記住,若是再有下一次,莫說姑娘,就是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紅梅說完,又將幾個小丫頭的活計重新編排了一下,這才將人都趕了出去。
看著人一個一個的都退了出去,紅梅上前兩步將隔扇關好,這才走到蘇漫的身側低聲問道:“姑娘,這些個小丫頭都是您親自挑出來的,您真覺得會是她們中的一個?”
紅梅說著,眼神不由自主的往西廂房的方向瞟了瞟。蘇漫自是知道紅梅的意思,輕嘆了一聲說道:“湯姐姐雖是他的人,可我覺得湯姐姐做不出這種通風報信的事兒來。”
紅梅撇嘴,心中頗有些不以為然,姑娘這邊有個什么風吹草動的,哪次不是那湯娘子去告的狀,哪次不是通風報信,怎么這次就不是她了。
蘇漫正想解釋兩句,湯娘子卻推開了隔扇探了個腦袋進來:“我聽說我家公子剛來了?”
蘇漫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沖著一旁的紅梅揮了揮手,有氣無力的說道:“去給湯姐姐泡杯茶來。”
紅梅應了一聲,滿臉不甘愿的退了出去,在路過湯娘子身邊的時候,還狠狠的翻了個白眼。
湯娘子一臉的莫名其妙:“紅梅這是怎么了,我做了啥對不起她的事兒了嗎?”
蘇漫沖著湯娘子招了招手,也是頗感無奈:“大概是,你家公子來的太及時了罷。”
湯娘子更是聽得一頭霧水:“太及時?什么意思?我還想問呢,公子今兒不是應該上衙嗎,我瞧著他不在才敢過去尋青原的,結果話還沒說上兩句,就見他黑著臉回來尋青原。”
蘇漫盤腿坐在榻上,右手撐著下巴也是一臉的無奈:“所以啊,我知道你今兒一早就去尋青原了,那又是誰去給兄長傳的話呢?”
湯娘子這會兒才算是聽出了一點門道。她瞇著眼睛掃了隔扇外的院子一眼,這才湊到蘇漫身邊壓低聲音問道:“你這是又背著公子干什么了,定是叫他抓了現行了。”
蘇漫的臉再次黑了下來,哼了一聲道:“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與他有什么相干,被他知道又有什么關系!”
湯娘子聞言卻是哈哈大笑:“你可拉倒吧,我可聽守門的婆子說了,說你方才可是發了好大的脾氣,她還跟我說,伺候了你這么多年,都沒聽你說過一句重話,今兒可算是漲了見識了。”
蘇漫哼了一聲,又轉頭看向湯娘子,惡聲惡氣的說道:“若是叫我知道是你去告的密,我定然要揭了你的皮!”
湯娘子被蘇漫這奶兇奶兇的模樣逗得不行,一把將人摟緊了懷里,狠狠的揉搓道:“行行行,莫說揭了我的皮,就是扒皮抽筋我都任你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