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對于蘇漫會問到鄭氏毫不意外,她再嘆一聲,這才緩緩開口說道:“能有什么事,不過還是跟你三叔父那點子事罷了。”
蘇漫覺得有些納悶:“三叔父不是已經回府里住著了么,這段時間也沒有聽說他往外頭去,府里頭也是安安靜靜的,又怎么了?”
“就是太安靜了才有事了。”謝氏想起三房那點子破事兒,嘆氣聲就沒有停過:“你三叔父倒是不往外跑了,可是在府里請了幾個道士,整日里頭跟那群道士談經論道的,也不往你三嬸娘的院子里去,他們夫妻二人過得,跟陌生人也沒有什么區別了。”
蘇漫聽了不由瞪大了眼睛:“這段時日沒有人過來說三房如何了,我還以為三嬸娘鬧了這么一通,大家都想開了,也就老老實實過日子了,怎么還搞出這么多事情來。”她皺了眉想了片刻,再次問道:“祖母可知道這些?”
“你祖母耳不聾眼不瞎,又哪里能夠不知道,不過是覺得這終究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不好太多過問罷了。”謝氏想起老夫人與她說起這些事情時候那愁眉不展的模樣,也忍不住皺了眉,“唉,你這三叔父也實在是……”
謝氏話未說完,臉上又掛起笑來:“我與你說這些做什么,不管你三叔父三嬸娘如何,那都是你的長輩,你可不要多管閑事,再到你祖母跟前說閑話。”
蘇漫自然明白:“母親,這點道理女兒還不懂么,女兒不過是跟母親說些私話罷了,自然不會出去渾說的。”
謝氏點了點頭,卻也不再說三房的事情,轉而又說起了旁的。
蘇漫又與謝氏說了半晌午的話,眼看著日頭逐漸往西去了,這才戀戀不舍的辭別了蘇家長輩,蹬了馬車與陸衍回了陸府。
午膳的時候,陸衍陪著蘇家兩位長輩一眾兄弟喝了不少酒水,所以才上了馬車,他便端坐在一旁微闔了雙眼小憩。
蘇漫聞著滿車廂飄著淡淡的酒香,忍不住用手在鼻子下頭呼扇了兩下,便躲到了另一側,靠著車廂坐著,微微撩開車簾看著窗外。
回去沒有像來的時候一樣繞圈,所以不過一盞茶的工夫,馬車就在陸府大門口停了下來。
聽到青城隔著車簾低聲說到了,蘇漫便轉了頭去看另一側的陸衍。
陸衍這會兒眉頭微微蹙著,嘴唇緊抿,似是睡得很熟,竟是半點動靜都沒有。
看起來是真喝醉了。
蘇漫有些無奈的挪到陸衍身側,小心翼翼地伸了手指戳了戳:“我說,你是真的睡著了?”
等了半晌,這人仍是沒有一點動靜,蘇漫有些無奈,正想起了身喚青城進來將人扶下馬車,卻只覺自己腕間一緊,然后就撞進了那人的懷里。
蘇漫被撞的有些發暈,她緩了片刻這才抬了眼眸去看陸衍。
蘇漫原本以為這人已經喝糊涂了,誰知一回眸,就對上了對方無比鎮定的眼眸。
“那什么,你醒了啊,咱們到了,趕緊下車吧。”
蘇漫掙動了兩下,卻發現這人將自己摟得死緊。
不得已,她只得再次回頭:“大哥,你這是醒了還是沒醒啊,咱車都停了好一會兒了,趕緊下車回家了,我這一天都快累死了。”
很顯然,對方仍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嗯,也不能說是沒有反應,他的手摟得更緊了。
蘇漫感覺自己的腰都快被這人給勒斷了,一個讀書人,手勁兒怎么就這么大呢。
她艱難的將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轉過身與陸衍面對面,伸了手捧著這人的臉與他認真對視。
這人眼眸漆黑,微微挑起的眼角帶著些許的媚意,那眼神看似認真,卻又含著一點的懵懂。
很好,這人醉的不輕。
得到這個認知,蘇漫十分無奈的嘆了一聲:“我說衍哥哥,咱們該回家了。”
蘇漫知道跟醉鬼是說不通的,她正打算招呼了青城進來抬人,卻感覺環在自己腰間的雙臂略微松了松。
她才松了一口氣,可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就感覺對面這人的臉向自己壓了過來。
臥槽?
這人喝醉了不會有親人的怪癖吧。
蘇漫正猶豫著自己是裝腔作勢的躲上一躲,還是順勢而為的親上一親,對面這人卻將臉埋在了蘇漫的頸邊。
就這?!
老娘褲子都脫了,你就給老娘來這個?
淡定,蘇漫,你是個大家閨秀,什么脫褲子,這話是你該說的嗎?
蘇漫呼出兩口氣,又給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設,正想再次開口喚人,卻感覺頸邊微微溫熱,有什么順著自己的領口滑了進去。
這人,哭了?
這個認知讓蘇漫僵直了身子,一動不能動。
“漫漫,是我對你不住,沒能護你周全。”
若說陸衍那滴淚水如同擂鼓一般,那這一句低聲的呢喃就如同晴天炸雷一般,將蘇漫的心徹底驚醒。
她無聲的低笑起來,半晌才緩緩抬起手臂,安撫一般的輕拍著自己懷中的男人。
“你不必難過,她沒有怪你。”
陸衍醒過來的時候,院中已經點起了燈籠。
他微微揉了揉額頭,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
他坐起身來,啞著嗓子低低的喚了一聲。
有人聞聲走了進來,向他行了一禮,恭敬道:“公子您醒了,廚房里為您準備了醒酒湯,您喝一碗?”
陸衍胡亂的應了一聲,抬頭環視屋內,卻沒有看到蘇漫的身影,又啞著聲音問道:“夫人呢?”
“回公子的話,夫人回來就說累了,想要歇一歇,又怕公子醉酒了旁人伺候的不周到,便叫婢子過來伺候您了。”
陸衍這才覺出有些不對,抬了眸去看眼前的人。
夕顏穿了一件水紅色的素紗褙子,纖細的腰身若隱若現。
陸衍眉頭緊蹙,他猛地站起身來,抬步就要往外走。
夕顏一驚,連忙伸了手想要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誰允許你到東院來的!”
夕顏跌坐在地上,眼圈瞬間紅透,淚珠滾落,猶如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公子,婢子哪里敢到東院惹夫人不快,是夫人說您歇在了外院,差人叫婢子過來服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