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哥,你有什么事?”沈清夢咬牙切齒地問。
蔣楠更加疑惑,看來不是這三人發生了什么,這殺氣是沖著自己來的啊。
“老板打電話吩咐,不要玩太晚,問你現在要不要回去?”
沈清夢看了紀星河一眼,他已經恢復如常,正微微笑著。不由更加氣惱:“走,不走留在這干嘛!”
說完端起紀星河放在矮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擦過蔣楠,直往門口去。
這怨氣,都強得快實質化了。
“周少爺,我家小夢夢怎么了,仿佛十分不待見我。”
周茂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沖紀星河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蛋蛋妹妹難得有機會一親芳澤,被你打斷了。”
蔣楠的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
“不過楠哥,你這次來是做什么的?給楊姐當助理?”楊芳是秦恬的工作助理,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言下之意是,你這個生活助理來做什么的?
蔣楠桃花眼一瞇,笑得分外不懷好意:“我來替老板看看紀少爺啊。”
明顯感覺到紀星河后背繃起,蔣楠十分滿意:“畢竟男人看男人更準嘛。”
周茂也笑了,帶著點揶揄,舉了舉酒杯:“恭喜紀少爺了。”
說完抿了一口酒,跨步出了露臺。
蔣楠再次意味深長地看了紀星河一眼,轉身出去追沈清夢去了。
紀星河站在露臺上,看著沈清夢上車,然后又搖下車窗,仰頭看著紀星河的方向。兩指并攏,在唇上一沾,移到臉側。
竟是在隔空給他一個飛吻。
紀星河的臉又燒起來,不由自主摸了摸嘴唇。仿佛剛才柔軟的觸感,還一直停留在唇上。
樓下的車絕塵而去。
紀星河在露臺一直待到酒會散場。紀斌帶著家人離場,看到紀星河的時候,不由皺眉問道:“你衣服呢?”
紀星河這才想起來,沈清夢氣沖沖地走了,把他的衣服也一起穿走了。
并不想讓紀斌知道兩人的關系,于是隨口胡說:“剛撒到酒弄臟了,讓服務員送去洗了。”
許是紀斌心情好,只是埋怨了句“怎么這么不小心”。
誰知一旁的紀萱冷笑一聲:“怎么,做了不敢承認?”
這句話引來了紀斌狐疑的目光:“你做了什么?”
紀星河也冷笑一聲:“我也正想問呢,我做了什么?”
“你這個色相的確挺賣的上價,沈小姐走的時候身上可是披著件男士外套呢。”
紀萱和周茂從露臺上出來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紀星河是什么時候進去的。但是周茂借故走開之后,她滿場沒找到紀星河,就留了個心眼。
沒過多久,沈清夢從露臺出來,穿過大廳往門口走的時候,被她看在眼里。自然也就注意到了她身上那件男士外套,和紀星河今天穿的十分相似。
果然,再見到紀星河的時候,他的外套不見了。
紀萱心里十分不甘,憑什么紀星河一會兒的時間,就可以和沈小姐親密到脫外套給她。而自己和周少爺聊這么久,連留個聯系方式都被婉拒了。
“昨晚還對出賣色相嗤之以鼻,今晚賣起來倒是挺順手,真是又要當……”
“紀萱!”紀斌一聲怒喝,把她后面難聽的話堵了回去,“星河是你弟弟。”
這場景和昨晚教訓他的時候多么相似,只是被教訓的人換成了紀萱。
紀斌教訓完,又轉臉說紀星河:“你的外套借給沈小姐你就直說嘛,爸爸能不讓你借?還藏著掖著。周總說,沈小姐在這邊讀書,你們要是熟了,可以經常出來玩玩。”
紀星河心里厭惡,扭過頭去不說話。
第二天,沈清夢咬著一袋牛奶坐在網吧里看書,紀星河也背著書包從外面走進來。
沈清夢捏著聲音說:“紀少爺白天是網癮少年,晚上是高門大戶的公子,身份轉換自如,實在是令在下佩服。”
紀星河扯著她的馬尾:“昨晚還是豌豆公主,今天就變成灰姑娘了,沈爺也不遑多讓啊。”
兩人互相擠兌著,紀星河坐下,從書包里摸出一張紙,展開放在沈清夢面前,是簽了字的“監護人知情通知書”。
沈清夢驚呼一聲,拿起來仔細看了看,居然比紀星河更加興奮。
她在紙上印下一個吻,然后抱住紀星河的脖子:“終于沒有什么能阻礙你飛出去了,我真開心。”
紀星河板著臉:“你知道我是拿什么代價換來的嗎?”
“啊?”沈清夢仿佛被破了盆冷水,呆呆搖頭。
紀星河哈哈一笑,攬住她的腰:“昨晚紀少爺色誘周家千金,成果頗豐,所以拿到了這個。”
這其中關系,沈清夢思索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還有我的功勞啊。”
“你是大功臣。”紀星河在沈清夢額頭上親了一下,“沒有你,我不一定能下得了決心走這條路,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紀星河,更沒有以后更好的紀星河,所以,謝謝你。”
沈清夢也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后推開他:“哎呀,一大早就這么肉麻,快去訓練,一會兒還要做卷子。”
紀少爺和沈小姐的身份,在少年人的感情里,不值一提。
還有昨晚那個蜻蜓點水一般的吻,也像是灰姑娘的水晶鞋,天亮了之后就消散于無形。因為他們都知道,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以前紀星河以前還會和沈清夢打幾局游戲娛樂一下,現在越發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rank機器。不訓練的時間就瘋狂做試卷,他的試卷進度一度超過沈清夢。
沈清夢暑假的時候就要進夏令營,九月開始,今年的競賽季就正式開啟。九月的預選賽,十月的省賽,十一月的全國聯賽,高強度的競賽之下,沒有喘息的機會。所以現在,必須要把基礎打牢。
于是兩個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晚上一起回家復盤的時間,幾乎沒有什么交流。
但是有種無言的默契,在兩人之間緩緩地流淌。
除此之外,沈清夢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校園文化藝術節的排練。
安琪讓她當吉祥物,她就每天去觀摩一下排練,其他諸事不管。
沒想到真的有用到她這個吉祥物的時候。
問題就出在排練的地點上了。
六中有專門的練功房,給藝術生們平時練習使用。到了這種排練節目的時候,開放給所有學生使用。
三個練功房給十三個班級放學之后輪著用。
安琪他們每天要排練三次,早上早讀課一次,有沈清夢這個班長的許可,王韻也不干涉,自然沒有問題。練功房沒有人,是黃金時間。
中午午休的時候排練一次,在空著的晚自習教室。放學后輪不到練功房的時候,就在自己班級的教室。但是總有零星的學生路過,保密性不好。
沈清夢想起來一個風水寶地。
學生宿舍靠近外墻的地方,原本是要建一個籃球場,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廢棄了,成了一塊空地。空地邊還種滿了樹,顯得有些陰森,所以也沒有人去。
姜子浩住校,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他摸得熟。以前聊天的時候順口提起,現在沈清夢想起這事兒,就告訴了安琪。
于是十三班的節目,就在這個小空地上如火如荼地排練起來。
練功房不夠用這件事情,困擾著所有排練節目的人。沈清夢能想起來姜子浩提過的這片空地,姜子浩本人也能想起來。
所以十二班和十三班的排練隊伍,就在這里狹路相逢了。
兩個班都是藝術生排練的節目,彼此視為勁敵。可能藝考圈有不成文的規矩,已經有人占了排練的地方,其他人自覺回避。畢竟節目內容在上臺之前是嚴格保密的。十二班的文藝委員自然是懂。
但是架不住十二班的班長,不是藝考圈的人,也沒有這么多規矩,反正練不了大家一起練不了。
場面就僵持住了。
沈清夢在網吧接到安琪的電話,無奈,作為吉祥物該出場了。
她一路小跑趕到現場,兩班的人分坐在空地兩邊,頗有些楚河漢界的意思。
看到她來,安琪從其上站起,拍拍裙子上的灰塵:“我們班長來了,你不是要跟她溝通嗎?現在可以說了吧。”
十二班的班長人高馬大,沈清夢站在他身邊,顯得纖細玲瓏,十分沒有氣勢。
除了熟悉的幾個人,大多數人對于沈清夢的印象,都還源自于“年級第一好學生”的刻板模子里,顯然,十二班的班長也是這樣。
他抱著胳膊站在那里,痞痞地問:“沈清夢同學,學校里面的地方,你們班每天都占著,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沈清夢點點頭:“是有些過分。”
班長哥沒想到沈清夢這么好說話,轉念一想,可能是這些好學生對于他們這種“混混”有種畏懼和不愿沾染。
“那今天就讓我們班排練吧,你們都讓一讓。”
沈清夢上前一步,站在安琪一群人前面:“今天不行,先到先得的規矩不懂?”
班長哥把“社會人”的架勢,拿捏得十足。他挺了挺腰板:“我要是今天一定要這個地方排練呢?”
沈清夢搖搖頭:“那我一定不會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