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賀威廉滿是胡渣的臉終于平靜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白梓玥的大腦瞬間嗡的一聲陷入空白之中。
雖然臉上的胡渣,將那些猙獰的傷口遮住,但是另外半張臉的皮膚了,卻呈現一種不正常的坑洼。
這種感覺,就真的像月球表面,有些地方甚至還有這新鮮的血肉,并沒有落疤。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都說了,我現在很丑,你最好不要看我,會將你嚇到的。”
見女人的手有些顫抖,賀威廉的心口一陣顫抖,立刻將臉別開,再一次低下了頭。
印象中,那個總是自戀的貴公子,現在卻變成了一個不敢看人的自卑者。
他的眼神閃爍,不敢和白梓玥對視,眼中那化不開的哀傷,更讓人不由心口一緊。
“賀威廉,是賀家的人做的?”
女人清冷堅定的聲音緩緩響起,無形中給人一種濃郁的威壓感。
隱約間,賀威廉感受到她聲音中的顫抖和憤怒。
心中的猶豫糾結驅散,他緩緩抬起頭,沒有剛剛的躲閃,扯動了一下嘴角,可是他那一半滿是傷疤的臉卻讓他的表情透出一種陰沉壓抑的感覺。
“梓玥,我累了,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我不再是賀威廉,就是一個普通人了,你還愿意和我交朋友嗎?”
“賀威廉,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我認識的賀威廉是樂觀的,無論發生什么,他都會說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你現在這是怎么了?難道你以前對我說的話,都是騙我的嗎?”
白梓玥嚴肅的瞪著他,以前那個總是會露出仿徨迷茫眼神的小女人,已經徹底的蛻變,成為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女總裁,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
可今時不同往日,賀威廉的心早在父母將他推出門外后,就被掏空,整個人仿若沒有心的木偶一般,只是一個軀殼。
他什么都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
在逃命的路上,好幾次,他都想要放棄。
畢竟對他來說,家沒了,就連他賀威廉的名字也成為了別人的。
他仿佛和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連接,只是空氣中的一粒塵土,飄到哪里,也不關痛癢,不會有任何人惦記。
可在最后的一刻,他的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個女人的臉,她的笑,她的淚,她的堅強,還有自己離開時,對她的承諾。
等他回來。
雖然知道女人的心里只是將他當成朋友,但卻是他最后失去希望時的一片光,給了他力量,讓他再一次堅強的起身,拖著沉重的身體,徒步走到了這里。
賀威廉眼底晦暗不明的看著白梓玥,想要笑,可嘴角滿是苦澀,想要哭,可眼淚早已流干。
這樣的表情,看的女人心里一陣抽痛。
她緩緩的伸出手,緊緊的抓住男人顫抖的雙手,堅定的說道:“賀威廉,相信我,你失去的東西,我都會為你搶回來,誰欺負的你,我就用拳頭去幫你報仇,一定要讓他們跪地給你道歉!”
看著女人眼中快要噴發出來的怒火,賀威廉嘴角終于揚起了一抹弧度,眼底的寒冬也漸漸被拂去,露出了春色。
“謝謝你,梓玥,你這句話已經給了我很大的力量,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想好了,我會和慕容英子離婚,然后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獨自生活,以后再也不會有賀威廉這個人了。”
“你這是做什么?要逃避嗎?這根本不是你的風格,我認識的賀威廉不是做一只縮頭烏龜的!”
白梓玥緊緊的抓著男人的大手,想要用自己怒火的溫怒,將他冰涼的雙手溫暖,帶給他力量,讓他再重新燃起希望。
只是他的眼底,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只剩下一片黯淡的灰白,仿若所有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梓玥,我和高興,你可以在這個時候站在我這邊,還愿意和我這個一無所有的廢人做朋友。但是,我真的累了,什么都不想做,況且我和慕容英子的婚姻,本就是建立在兩家利益上的聯姻,現在我已經失去了我的身份,成為了喪家之犬,對慕容家來說,也沒有了任何意義,所以離婚是唯一的選擇。”
“而我之所以還在這里,其實就是想要見一見你,我知道他們的安排,所以我用自己最后的力氣來到這里,只是想要告訴你,我沒有死,我完成了對你的承諾,回來了。”
賀威廉努力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一些,可是他干啞的聲音,透著無盡的滄桑和無力感,讓人更是感覺心情沉重,感到心口被壓上了一塊巨石。
“威廉,你給我振作一些,不管你經歷了什么,你都不能放棄自己,這是你曾經對我說的話,難道你自己都忘了嗎?”
白梓玥有些氣憤的起身,瞪著自己渾圓的大眼睛,聲音也提高了很多,就是想讓男人重新找回自信。
可是從他仍然頹廢的氣息來看,似乎他這一次被傷的很深,難以走出自己的憂傷。
一聲嘆息,女人知道用強硬的態度無法讓他恢復到從前,只能將聲音放的柔和一些,語重心長的說道:“哎,賀威廉,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這種被家人拋棄的感覺,只有自己知道其中的苦澀。我也是從那里過來的。我明白被自己家人拋棄的感覺,可我最落魄的日子,你是見證過的,你應該知道我是如何挺過那段最灰暗的時光。”
“當初是你陪我度過那段時光,每天都在給我灌輸正能量,讓我不要放棄。為什么現在到了你自己的身上,你當初勸我的那些話,你就全都忘了嗎?”
賀威廉抿了抿干澀的唇角,深吸了一口氣,可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口在抽痛。
這種傷痛,不是一時半會可以緩解的,只會越發的強烈,讓他無法呼吸。
“梓玥,我明白你的心意,可人不就是可以勸別人,卻無法勸說自己嗎?我現在終于明白你當時能挺過來,是多么的不容易了。”
“我一個女人,當時帶著兩孩子,都能走過來,你一個大男人,有什么不能挺過來呢?賀威廉,我告訴你,若是你自己不能站起來,那我就不認你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