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晏呆滯的眼珠子終于轉了一下,然后掉轉頭向她的院子走去,走著走著逐漸的加快了步伐,然后就小跑了起來。
她想蘇慕柘,想見到他,此刻她覺得,她需要他依靠,需要他告訴自己到底該怎么辦?
這一路來回的走,她的眼前一會兒是二夫人關切的笑臉,一會兒是嘉哥兒身上的傷痕,一會兒是二夫人諄諄的話語,一會兒是嘉哥兒驚恐的尖叫聲……
她頭痛欲裂,都快瘋了!
屋子里沒有人,空空蕩蕩的。
淳于晏站在屋中央,緩了會兒,然后問一旁的小丫鬟。
“姑爺去哪了?”
小丫鬟被淳于晏的臉色駭了一跳,結結巴巴的道:“奴婢,不,不知道,姑爺就問了問大人在哪里?”
“大人?父親嗎?”淳于晏想了想,轉身往丞相的書房走去。
蘇慕柘是要找父親嗎?那他應該就等在父親的書房里了。
杜若跟在淳于晏的身后,看著她深一腳淺一腳,搖搖晃晃的往外院走去,心中一陣驚慌。
穿過月洞門,過了幾個走廊,淳于晏站在了丞相書房的門口。
日光已經過了正午,到現在府中的幾個主子都沒有吃飯,下人們人心惶惶,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書房里,有說話的聲音傳了過來。
淳于晏心中一松,就要推門進去,然后就聽丞相的聲音說道:“這件事蹊蹺的很,兩個人既然從青桐山出沒,又來了京城,一定不是簡單的山匪和黑心糧商,何況這件事涉及到嘉哥兒,當初嘉哥兒就是被山匪擄走,如今又是在山匪中找到,我懷疑這些人會不會是當初的那些山匪?”
屋子里,丞相剛從嘉哥兒的院子出來,淳于晏心中難過沖了出去,丞相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么多年的枕邊人。
當初輕汀走的時候,他覺得世界一片灰暗,是秋娘挺身而出,照顧這個家,照顧晏晏,將她從痛苦的深淵一點一點的拉回來。
這些年,秋娘任勞任怨,悉心周到,他想過,回頭就給她一個名分,扶她為正,這樣睿兒也就能有個嫡子的身份了。
不過,這些事情,淳于丞相是要征求淳于晏的同意的,還沒有來得及提,嘉哥兒就找到了,后來他就一心撲在了嘉哥兒的身上,直到二夫人跪在他的面前,將當年的事情一一揭開。
該訓斥她嗎?她是為了救嬌娘,她的女兒,也是他的,可是,就這樣原諒她,嘉哥兒身上的那些傷痕,這些年受的苦,又該如何算呢?
最終,淳于丞相揮了揮手,讓淳于睿將二夫人先送回了房間,他需要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沒想到,蘇慕柘等在書房里。
還帶來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青桐山匪亂中被通緝的兩個人馬大元和那個軍師一同現身在京郊。
朝廷一直沒有放棄對這兩個人的通緝,這兩個人膽子倒是挺大,居然還敢來京城?
蘇慕柘聽了淳于丞相的猜測,嚴肅的回道:“是,大人,我已經派了陳賀再去追蹤了,這個馬大元當初跑的那樣快,我就覺得奇怪,后來同樣的那個青桐山的軍師也是一晃眼就沒了蹤影,沒想到,這兩個居然是一伙兒的,就是如今在京郊出沒,若不是當時慶王儀仗浩浩蕩蕩而來,擋住了追蹤的去路,恐怕早就將兩個人捉拿歸案了。”
他一直疑心這兩個人,所以沒有抓到,就一直讓陳賀和李巖注意這方面的消息。
沒想到還真的有收獲。
甚至丞相大人還將當年嘉哥兒被擄走的事情聯系在一起,他覺得也不無道理。
蘭嬤嬤說,當初她被擄上山的時候,嘉哥兒就被關在小黑洞里,這件事情也恰好是五年前,時間人物這樣的巧合,不能不讓人懷疑。
蘇慕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沒有發現丞相進書房之后臉色灰白,心情沉重。
提了提精神,淳于丞相道:“我會去刑部審一審那些山匪,看看當年嘉哥兒的事情他們知道多少,你繼續追馬大元這條線,不能放松。”
“是,大人。”蘇慕柘恭敬的拱手,答應道。
淳于晏在門外,聽到他們提起嘉哥兒,好奇多等了一會兒,知道嘉哥兒被擄當年的事情有了線索,抬腳就想進去仔細問問情況,然后就聽淳于丞相問了一句。
“你與晏晏最近如何了?看你們的樣子似乎進展不錯?”
嘉哥兒的事情有了進步,或許當年輕汀遇到劫匪的事情就能調查清楚,淳于丞相從二夫人剛才說的事情里收回了心思,看著眼前長身玉立的蘇慕柘,有些關心的問道。
“是,晏晏終于能接受臣了,臣,臣心中很歡喜。”提起淳于晏,蘇慕柘臉上不由自主的就揚起了笑容,有些羞囧的回道。
“唔,那就好,那個什么青陽郡主……”
“大人,臣對晏晏一心一意,從來沒有過逾距的事情,臣知道青陽郡主可能是誤會了什么,臣會盡快解決這件事情的。”
怕丞相也誤會,蘇慕柘急忙表明心跡。
晏晏昨天就誤會了,不知道現在氣消了沒有?
蘇慕柘默默的想著,有些急切想去見淳于晏。
淳于晏在外面聽了蘇慕柘的話,剛才已經流干的淚水又涌了出來,還好,蘇慕柘還在……
淳于晏不想去想二夫人的事情,有一種被人一直在欺騙的感覺。
二夫人一直對她很好,比之母親也不遑多讓,她會細心的關注到她是不是開心,飯吃的好不好,她沉浸在失去母親的痛苦中時,她整夜整夜的陪著自己,等到自己走出了陰影,她又擔心自己是不是能面對外面的世界,小心翼翼的帶著她,去嘗試觸碰這個世界,保護她……
遇到孟君浩那樣的可惡男子,她擼起袖子站在了自己的身前,像老鷹一般護著她,等到她出嫁,又再三的擔心蘇慕柘是不是對自己好,是不是在侯府里不受委屈,她說,沒關系,我們丞相府是你永遠的堅強后盾。
可是,她也嚴苛要求她,只要是覺得為她好的事情,一定不會妥協,費盡周折為她找來宮中的美顏瘦身的妙方,不辭辛苦沒晚都陪著她泡藥浴,將威遠侯府里的大大小小的人和關系整理了幾個冊子,那個時候,她的眼睛都有些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