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能讓人睡個好覺了。
青黛正要無奈的翻身坐起來。
外面傳來連續不斷叮叮當當砍砸的聲音,沒等她翻身的時候,一只冰涼的手直接就扯上她的手腕。
她渾身一哆嗦,試探的對著黑暗望去。
“小姐?”
顧佳良冷聲道。
“不想死的話就安靜一點。”
青黛登時明白了,這就是顧佳良正在等待的時機。
早春并沒有多少暖意,春寒風冷倒是有幾分。
青黛直勾勾的盯著窗子外不斷晃動的樹影,陷入了沉思。
那些打架的別把我們弄的蘿卜干弄灑了才好。
白芷還說要做咸菜……
高手對決,肅殺之意居多。
冷兵刃相接的聲音倒是尖銳,頗有破冰之意。
也不過良久。
大致也就一盞茶的時間,門外安靜了。
木板子門被人悶聲敲響。
顧佳良起身下了榻,鎮定地打開了咯吱咯吱煽響的房門。
“閣下有什么事?”
青黛托著下巴,望著她身上的光暈,唉,開始了開始了。
又是一個不眠夜啊。
這位身著華裳的男子便是那位貴人,年歲瞧著有些大了,端正闊大的鼻子,方面大耳,瞧著氣質也是端端正正的。
青黛知道,這是位太子殿下,東闕國第一位不惑之年還在當太子的皇族嫡系。
門嘎吱地被寒夜殘風吹襲,他便支撐不住的半倒在地上,用長劍勉強支撐。
顧佳良面色微變,略有幾分坍塌之意,朝內呼喊道。
“過來幫忙。”
青黛和白芷一同起了身,朝著一旁的顧佳良開口。
“小姐,這會不會有所不妥?”
顧佳良看了一眼白芷,簡而言之,聞聲冷然。
“救人性命才是。”
鐵銹一樣的潮腥味道,像是死魚被涮了水,案板上留下的漿水味道。
直沖沖的就朝著青黛的鼻子鉆進去。
青黛強忍著嘔意,還是照搬照做著劇情。
畢竟人家才是主角嘛不是,啥都得聽人家的。
說實話,青黛也不是埋怨了一兩回了,顧佳良是機警聰敏,多的是謀略。
人家只管策劃,下面這些小嘍啰們總是任勞任怨的做。
白芷找來了長布條和傷藥,兩個丫頭在顧佳良的指示下,三下五去二的就把這位的傷胳膊包好了。
但是青黛的思緒早已經飄遠了。
還沒有陷入奪嫡之爭的太子,現在瞧上去修養極好,也是十分平易近人。
對待這兩個小丫鬟態度平和,時不時的還冒出幾個和藹的笑容。
這位也是真的慘。
青黛無端的嘆了一口氣。
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他。
高修賢端視著青黛,指尖停頓之余,便擒住了青黛的手腕。
“丫頭嘆什么氣?”
青黛呆呆愣愣的,倒也是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指著他半邊臂膀上斑駁的疤痕。
“啊?我活這么久還第一次見這么多的傷疤呢。”
青黛也是疑惑不止,偷偷瞧了一眼身邊陷入沉思的顧佳良,為什么和我搭話,太子殿下啊,你應該和那位多說些話才對。
她貓著腰將地上散落的雜物收拾了個干凈。
抬頭就看見高修賢還在盯著自己,面露沉思狀。
青黛歪頭,笑盈盈的向他介紹起了自己身邊的顧佳良。
“這是我家小姐,若不是小姐心善,怕是你今日也進不了我們這小院兒。”
高修賢倒不是個趾高氣昂的,禮數也是周全,一只手托著傷臂,對著顧佳良頜首示意。
“多謝小姐的搭救。”
就這?就這?
青黛頗有幾分無語,真是磨磨唧唧。
她都想替他們好好說話了。
安靜了?小姐你倒是說幾句話啊?
顧佳良也是莞爾。
“祖母通讀佛經,自小便教導我們多多行善,此番大人落魄小女能搭救,將來自是有福報等著。”
青黛松了一口氣,好好,你們好好聊,早點離開這破地方。
高修賢目光所到之處微微凝滯。
“冒昧問一句,小姐你是哪家的?”
顧佳良目光謙虛誠懇,
“家父顧廉,小女久居此處為亡母祈福。”
高修賢突然發出了一聲短促毫無征兆的笑聲,倒是有些猝不及防。
“顧丞的女兒?倒是個通禮絕艷的妙人。”
他的嘴角還帶著幾分意猶未盡的笑意,說不清道不明,看上去也不算虛偽。
只是這笑容瞧得人心底發毛,青黛沒忍住還輕輕的哆嗦了一瞬。
人家這些反派們都是心思沉重,頗有城府,就連表情控制也是分毫不差。
看看自己,真是不爭氣!
兩人又聊了什么,青黛自然是沒顧得上聽,自顧自地懊惱起來。
“青黛。”
青黛猛然被點到了名字,就像是被抓包了一般,站的直直的,咧了咧嘴角。
“我在!”
莫名的笑意掛在高修賢的臉上,倒是有些爽朗親近之意。
“你是叫青黛?幾歲去了顧府?”
誒?什么情況,大佬們這么喜歡和我搭話嘛。
人家還是會緊張的。
“回大人,記不清了,奴婢是從小就跟著小姐的。”
高修賢緩緩地頜首,和藹慈善的目光仿佛要將青黛看穿。
“我看了又看,總覺得像是在何處見過你,我家丫頭和你年歲差不多,也是這么個性格。”
什么情況,我只是個小丫鬟啊,怎么敢跟太子殿下的女兒隨意比較??
您是不是搞錯了,我感覺我要裂開了,一天天的,連一個安穩覺都睡不了。
想著也是沒來得及先回答高修賢的話,竟是不爭氣的先打了哈欠。
她意識到不好,赧然一笑,緊緊的捂著嘴角。
“青黛只是個奴婢,大人這樣說就是折煞我了。”
顧佳良燦然一笑。
“她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丫頭,大人勿要多做計較。”
高修賢倒是來了趣味,朗聲笑著,擺了擺大手。
“無妨。”
青黛這松散日子過得時間久了,早睡早起已經養成了習慣。
這時候困得早已經是上下眼皮子開始打架了。
腦海中瞬間有根弦瞬間繃緊,眼底盡數通明。
又開始了,艱巨的任務總是在夜晚開展。
“小姐,待我去灶房端些熱水回來,擦洗了傷口才好。”
顧佳良并沒有什么疑慮,點頭緩緩示意。
“好。”
青黛將碎布隨手收攏了,
“把這些扔爐火里,免得給小姐留什么禍端。”
深更半夜的,誰還管你做什么的。
不過莊子上會留著灶火,方便有些人用水。
青黛這次的任務,看上去也是簡單,并沒有什么要害顧佳良的行為。
碎布料已經盡數丟盡了灶火,最后端了一盆熱水。
嘎吱一聲的關上門,適才離開。
在她轉身離去三兩步之余,墻角的淺色衣角左右晃動幾分,快速溜進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