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策之錦繡繁華

第三八章 第三個人

聽到戰肖的聲音,云歌慢慢地從噩夢的恐懼中清醒過來,再看孫太醫,方才想起,自己還在太醫院,被孫亭玉診治著。

云歌立刻從床上走下,跪在地上“奴婢謝孫太醫救治,奴婢用了藥,不敢再行叨擾,奴婢即刻便回奴所休息。”

孫亭玉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這個上面。

“女娃娃,這些,都是你做的?”

云歌抬頭,發現榻上還放著她之前做的藥。

“是……”

“不是上等好藥,卻能緩一時之急,分明簡單幾味,卻能合奏生肌之功。你是如何得知這方子的,可否告訴老夫,這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孫亭玉挖起一點聞了聞“你昏厥之際,老夫參悟了許久,旁的還能揣摩出,但這蠟……”

“是蟲蠟。”云歌輕聲回答。

“蟲蠟?”孫亭玉眼睛發亮“尋常燙傷膏藥中都會放蜜蠟,為何你會選擇蟲蠟。”

“蠟本有二,一是蜂蜜凝結之粗也,淡澀微溫,一是蟲蠟,木之蟲所得,性不淡而溫。蜜蠟是蜂蜜甘之余氣,主胃,蟲蠟得樹的堅強之氣,主筋肉骨血。兩種蠟取法不同,作用也不盡相同。只因蜜蠟口感上佳,蟲蠟低廉,故而時常用蜜蠟。”

云歌想了想,又說“奴籍卑微,取不得蜜蠟那樣名貴的東西,便時常用蟲蠟代替,放置在罐中密封保存,傷痛時取來外用。奴婢也是無奈之舉,學著這土方子自救,讓孫太醫見笑了。”

“怎能這般說呢,你這方子甚好,便是老夫行醫多年,自詡醫術頗深,也從心底里敬服。民間的方子固然粗劣,但用簡單的藥材就能起到大作用,可比濫用名貴草藥要強得多啊。若此方能惠及百姓,也是我端國的一大幸事。”

說著,孫太醫迅速將方子抄寫在紙上,寫完了,忽然想起什么。

“女娃娃,我就這么記下了你這方子,可行?”

云歌乖巧點頭“自然行,您救了奴婢,奴婢只有這簡單的方子能報答給您了,能收錄在您的筆下,造福他人,奴婢很歡喜。”

孫亭玉不由得開懷大笑“起來吧起來吧,這里沒有外人,你不要總是跪著。戰將軍,你撿的這個女娃娃,老夫喜歡!”

戰肖淺笑,目光落在云歌的身上,目光中多了幾分復雜。

“對了,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

“云歌,白云下唱歌的云歌。”

離開太醫院,云歌的手上多了一袋沉甸甸的膏藥。這是孫亭玉送的祛除疤痕的藥物,再輔上她自行調配的藥,這燙傷總算有了保障。

“今天,多謝將軍相救。”

戰肖用輕功將云歌放在了奴所前,云歌低著頭,猶豫了片刻才輕聲說道。

“你為何要去追那人。”戰肖壓低了聲音問。

“那個方向,只有楓天閣一處宮宇,奴婢擔心有歹人夜闖,所以……”

“這端王宮里不會有歹人,就算有,也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奴籍能阻攔的。喜歡闖禍,可不是好事。”

戰肖的說著責備的話,語氣卻很溫柔。

云歌弱弱地抬起頭,發現他正看著自己,表情隨和,并沒有平日里的冷肅。

這一瞬,她仿佛只看到了一個十幾歲的青澀少年。

被云歌注視,戰肖下意識地移開目光。

“還有,最近一段時間,就在楓天閣里養傷吧,不要再到處跑了,那些不該你管的事,你不要管。”

“是……”

因為受傷,云歌在美姬那里告了假,在奴所修養了幾日。

這幾天,她每每想起那個夢都不能心安。她一直想找尋關于這身體主人的記憶,但總是沒能做到。在孫亭玉藥物的輔助下,她陷入了短暫的昏迷,才僥幸有了那段清晰而詭異的夢境。

大漠,駱駝,還有那異域的服飾。

夢實在太短了,又毫無情節,她分辨不清,那是身體主人的記憶,還是來自云祺。云祺自小隨著云度和幾個哥哥征戰大漠,夢境中有大漠的場景也在情理之中。湘國一半的國土都在大漠中,若說這段夢來自這個身體的主人,也無可厚非。

想要明確,看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云歌修養的這幾日,大楚的御醫已到端國,為段景毅診治了。據奴所的幾個,御醫幾服藥下去,段景毅的病就好的差不多了。段景毅每天都召見美姬伺候近前,再次冷落了王后,美姬悉心照顧近前,眼看著又要復寵。

若云歌沒有出宮,沒有看到段景毅生龍活虎地在花樓密見旁人,若她沒有去過太醫院,沒有親身感受到孫亭玉的卓越醫術,還就真信了這話。

但現在,她不信。

段景毅病得再重,有孫亭玉在也不會臥病多日而不見起色。他稱病是為了密謀些什么。

讓云歌更加不解的是,段景毅該一味裝病才是,為何御醫一到,他就大好。這么短的時間,他能做些什么呢。

云歌想得頭疼,沒有頭緒,索性不再去想。

鏡子前,她輕輕地揭開脖子上藥布。那猙獰恐怖的傷口已經全完痊愈了,創面愈合,連帶著那些起泡的地方,也都平整,只留下些許的深痕。按著這個速度下去,再涂抹幾天孫亭玉的去疤藥,就完全看不出來了。

看著鏡中的自己,云歌唇角輕勾。

觀此形勢,也許這傷,不單單能讓她避開太后的發難,還能給她帶來一個新的機遇。

“你放開我,不要,不要!”

云歌剛換完藥,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凄慘的叫聲。

接著一陣男人的笑聲響起“不要,好幾天沒見了,還不好好伺候一下我!”

云歌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她沖出去,就看到奴所里闖入了三個侍衛,他們正圍著一個女奴上下其手。女奴被他們放倒在地上,苦苦掙扎,無奈力量上的懸殊,讓她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其侮辱。

“住手!”

來不及多想,云歌沖上去用力抓開最近的侍衛。

侍衛沒有準備,被她抻拽,重心不穩,一下子摔在了一旁。

云歌拔下發簪,快速劃動,另外兩個人紛紛閃躲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