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袁寶兒溫聲道。
翠心已經把她探病的事告訴了她。
其實她們兩交情本不深,若不來,袁寶兒也不會怪她。
但她來了,還不止一次。
這就很讓袁寶兒感動。
自小到大,袁寶兒的朋友除了翠心,就沒旁人。
但現在,她覺得應該加上崔妍妍,崔九娘。
崔妍妍被她鄭重其事的樣子弄得有些赧然,“說這個就客氣了。”
袁寶兒看出她的赧色,便問起功課。
得知書法不過是描紅,才算安心。
敲定好明天出門的時間,袁寶兒送了崔妍妍出門。
回去之時,她忽覺有人在看她,便轉頭四下望了圈,卻什么也不曾發現。
隔天,崔九娘如約而來。
兩女郎結伴進了書院。
有了崔九的帶路,袁寶兒很順利的進了書舍,此時娘子們已來了大半,見袁寶兒這個生面孔,都不由看過來,不過看到她身邊的崔九,大家又都別開頭。
崔九拉著她直接去了自己慣用的座位,剛好她旁邊空著,袁寶兒便順勢落座。
才剛坐定,便察覺周圍視線。
袁寶兒有些莫名,小聲問崔九娘,“我坐這兒不妥?”
“沒事,”崔九娘淡聲道:“盡可隨意。”
袁寶兒這才放心下來。
只是她放心的實在有點早。
才剛把筆墨擺上,便有人走了過來。
袁寶兒抬頭,正對上面無表情的鄭三娘。
袁寶兒眨巴下眼,見她盯著自己這張案幾瞧了兩眼,便轉去崔九娘的另一邊坐定。
袁寶兒看崔九娘。
崔九娘朝她咧嘴一笑,竟有些頑皮。
袁寶兒抽了下嘴角,抬眸見教習來了,忙端坐起來。
韓安穎緩步踏入學堂,也不多話,只發下描紅,命他們抄十張。
十張描紅差不多就要一個時辰,這節課也就過去了。待到交上去,袁寶兒跟著崔九一道往外去,邊走邊道:“這就下課了?”
崔九笑,“不錯吧”
袁寶兒不可置否,“我下午還有課,你呢?”
崔九搖頭。
女院的課多數只在上午而已。
男院則是上下午皆有課,不過上午多事帖經墨義,科考類科目。
袁寶兒選的兩門都是偏門制科,只在下午上課。
如此正好便宜她兩頭上課。
崔九接下來還要去學女紅,袁寶兒對這些東西最是頭痛,立馬表示要去男院,并要求崔九娘要有朋友之誼,送她過去。
崔九娘沉默了一會兒,想起自己前次接連遇到她時的情景,問她:“你不是路癡吧?”
被猜中了,為了不迷路,袁寶兒勇敢承認。
崔九娘輕嘆,送她過去后嘆息,“要是找不到路便循著路旁的綠植,總能尋到人。”
袁寶兒連忙點頭,瞄到楊怡柳的小院就在不遠,便沒心沒肺的朝她擺手,一溜煙的跑了。
楊怡柳正在除草,聽見小童回稟,便從地里出來。
“你怎么來了?”
楊怡柳拽下卷起的衣擺,從田里出來。
袁寶兒腳步輕快的過來,歪頭看了看秧苗,漲勢還挺不錯。
“我下午有課,外祖說來回折返太費時間,讓我中午便在您這里。”
楊怡柳哈了聲,心里嘀咕損友倒是會盤算,面上笑瞇瞇,“你怎么樣?聽說病了?”
袁寶兒點頭,“已經好了。”
楊怡柳仔細端量她一會兒,示意她伸手,按在手腕上診了會兒。
“脈象流利有力,按理該是沒有病?”
楊怡柳很疑惑。
袁寶兒撓了撓眉頭,也很奇怪。
她這病來得急,去的也快。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突然間暈倒了,之后什么也不記得了。”
楊怡柳道:“你之前可是吃了什么,又或者遇到了什么?”
袁寶兒搖頭
“奇哉,”楊怡柳一腦袋問號走了。
袁寶兒見地頭還有些雜草沒處理干凈,有些手癢,攏了衣裙直接上手。
小童見她忙活的挺歡,估摸中午是要在這兒用飯,趕緊抓了兩把栗米,撒進蒸鍋里。
袁寶兒把地頭收拾干凈,見小童叫自己。
“中午只有青菜和豚肉。”
小童小心翼翼睨她,顯然是在等她下文。
袁寶兒覺得他特別可愛,揉了他一把,惹得他捂著腦袋,哎哎叫著跑遠了。
她洗了手,去廚房。
上一次她便發現,楊爺爺吃東西喜歡吃味道純粹一些的,便是吃肉,也不喜跟別的東西摻在一起。
因此,她打算做個滋味濃厚的燉肉,再配兩個清淡爽口的調制小菜。
好在這會兒離下午課還早,她也有空閑慢慢的燉煮。
約莫小半個時辰,早上的肉已經燉得入味酥爛。
她便叫了小童,將飯菜端去正堂。
楊怡柳一早便聞到那香味,早就忍不住了,聽見叫人,忙走了過來。
坐定后,看到三個菜,楊怡柳挑眉,“今天沒湯?”
袁寶兒搖頭,笑道:“我把肉都燉了,灶上還留了些,晚上時,把它剁碎了,夾在胡餅里,再配個青菜湯便好。”
楊怡柳對口腹有些許的執念,最無法抵御的便是味蕾的誘惑,看著缽中肥瘦相間,燉得幾乎酥掉的肉塊,他顫巍巍的咬了口。
入口即化,淡淡的甜和肉的鮮,在口中化開。
那滋味,大抵比得上皇宮大宴,卻又沒有那般油膩味重,反而透著些許的清甜。
他情不自禁的瞇了下眼,回味片刻。
袁寶兒跟小童相視一笑,對坐用飯。
吃過飯,小童收拾了東西下去。
楊怡柳問起了她在書院里的情形。
袁寶兒道:“先生和善,教習溫和,同窗們也都平和有禮。”
楊怡柳點頭,“你適應就好。”
“我觀你挑了演算,可是對這個感興趣?”
楊怡柳有些好奇。
農耕稼穡許是興趣,但演算等確實要耗費心神計算,這怎么看也不像個小娘子喜歡的東西。
袁寶兒笑,“小時我太過頑劣,外祖嫌我詭辯,便罰我抄錄算書十經,抄的多了,便記些許。“
“后來我用其計算秧苗生長,發現正可跟節氣吻合,時間一久,便習慣如此。”
“你竟如此用。”
楊怡柳早知這孩子聰敏,卻沒想到她竟比他想的還要聰敏。
想也是,畢竟她的那一雙父母皆是有才之人,女兒又怎會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