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寵冬官

第八十章 朗朗少年

“只是屬下人微言輕,大人們未必賣我面子,只得累得大人一二。”

候溫臉色有些難看,“你想把刑部和府衙都拉進來?也得看他們答不答應?”

顧晟怎會留下話柄?

只笑著說不敢,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候溫胸脯快速起伏幾下,良久他閉了閉眼,沉聲道:“來人,為我更衣。”

顧晟一路打馬回去撫司。

耗子才把人送去詔獄,見他過來便道:“人抓得差不多了,不過家眷要該怎么處置?”

“不必理會,”顧晟越過他往里去,走了兩步又道:“交代下去,不許欺辱女眷,更不許夾裹私貨。”

“若我知曉,可別怪我不客氣。”

耗子迭聲說著不敢,轉頭揪住手下,低聲警告。

眾人平日里早已喜歡雁過拔毛,但也知道什么時候該拿,什么時候不該拿。

隔天,候溫送來消息,刑部那里還有些地方,讓他可把人送去那里。

顧晟笑了笑,交代耗子去辦。

另一邊,袁寶兒在家里呆了半月,實在呆不住了,便去了書院。

上完算書,她跟著先生來到其暫歇的院子。

先生見她過來,有些詫異,袁寶兒先是見了禮,而后將自己情況說明。

這陣子她接連遇到事情,科目上曠得有些多,她擔心掛科,便道:“先生,我自小便修習算書,雖不敢說專精,但也略有所得,先生發下來的課目,我皆看過,八九成皆是懂得。”

先生淡淡看著她,道:“你想說什么?”

袁寶兒長揖到底,“學生想請先生考教,若合格,先生便不記我課時,只要我年末應考成績可否?”

先生眉頭微挑,“你如此,他如此,這個課堂還有什么規矩?”

袁寶兒梗了梗,低聲道;“先生所言有理,只是我等過來進學,目的不就是為了學不懂的知識嗎?”

“若是懂了流連原地,便是對時光也是種辜負吧。”

先生被她說得一笑,“合著聽我的課便是辜負時光?”

袁寶兒連呼不敢,悶了會兒,見先生不肯松口,只得小聲道:“適才是學生唐突,先生還是當學生什么都沒說吧。”

她鄭重長揖,快步出門。

先生目送她遠去,搖了搖頭。

她知曉袁寶兒還是從高先生那里得知。

一個能得了高先生許可的人,算書上定然比尋常小娘子強。

不過出入學堂,不止為了學東西,還要學規矩,懂道理。

不計課時,只問成績,旁的先生或許可以,但她卻不想如此做。

袁寶兒很是失望的沿著小路慢行,走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似乎又迷路了。

好在此時天光大亮,她便沿著路一直向前。

沒多會兒便看到農舍。

袁寶兒急急上前幾步,看著被封起來的農舍,心里別提有多難過了。

她遙遙望著荒長了的田地,有些心疼。

那是秦先生的心血,怎么可以讓它自生自滅。

她撐著門板,直接越過去。

挽袖提裙,進去田里,將這段時間長出來的雜草把趕緊,又見苗有些弱,似乎沒有后勁,便想著去尋山長要些積肥來。

有學子沿著路徑往前面去。

袁寶兒忙跳出去,跟著他們一路行,沒多會兒便見韓安云徐步過來。

“韓郎君,”袁寶兒上前兩步。

韓安云站定了腳,見到有些狼狽的她,淺淺的笑。

初夏的陽光明媚灼灼,韓安云清潤的眼微微彎著,顛顛星光自他眸中折射而出。

袁寶兒性子大咧,但對上懷抱著陽光的韓安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唐突。

“韓郎君能送我去山長那里嗎?”

她小聲問道。

韓安云自無不可的點頭。

“聽說娘子與幾位師兄去戶部,而今歸來可是差事已了?”

兩人邊走,邊閑聊著。

韓安云聲音溫文,帶著師兄的關切。

袁寶兒含糊了聲。

長樂縣的事,她已經聽外祖說了。

那位模樣漂亮的顧大人正在清查,聽外祖的意思似乎鬧得不小,她牽涉其中,在此當下,自然不好多言。

韓安云見她如此,也就明白她的顧忌。

他趕忙拱手道歉。

袁寶兒笑著回了一禮,問道:“郎君是摘抄書冊回來?”

韓安云點頭,“書樓藏書極豐,然歲月年久,好些都已風化。”

“我左右無事,將其整理裝訂,也是便宜后來之人。”

袁寶兒微笑聽著,心里覺得韓郎君真是體貼善良的細心人。

說這話,兩人來到楊怡柳的小院。

楊怡柳正好在拾掇莊稼,見袁寶兒過來,便召手讓她過來,“你且幫我看看,這苗好端端,怎地就蔫了?”

袁寶兒蹲下來研究一番,問他:“先生可是用了什么東西?”

楊怡柳想了想,“施了次肥。”

袁寶兒又細看了看,認清根莖周圍有些散落的草木灰痕跡,便道“先生可是將肥兌多了?“

“不會,”楊怡柳十分肯定的道。

袁寶兒思忖了會兒,提了桶水嘩啦啦的澆上,浮土及肥全被沖開,露出下面的肥來。

“先生,還是洗土吧。”

見到這幕,便是楊怡柳也知道肥用多了。

他哎了聲,想起自家小童。

莫不是他在歸家之前,已把肥上了?

袁寶兒悶不吭聲,拎了兩大桶水來,韓安云本想幫忙,但袁寶兒卻怕把他壓壞了,躲閃開來,還是楊怡柳接過來,嘩啦啦的澆上。

韓安云有心幫忙,然他讀書習字是把好手,但干農活便是外行。

接連幾次都見他險而有險的避開秧苗,楊怡柳終于忍不住讓他去一邊站著。

韓安云有些無奈的看著師傅與袁寶兒挖溝渠,洗根莖,全然忘了旁邊還有個人站著。

他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尋了小爐過來燒水,只待兩人忙完好過來喝一杯適口的茶湯。

下晌時,小童從家里歸來,見田里成了一片水澤,驚訝無比。

“先生,這是怎么回事?”

楊怡柳正與袁寶兒說笑,聽見他問,便道:“你可是往田里施了肥?”

小童點頭,“先生今天有課,我想先生沒空,便趁著早上日頭不大,早早施了。”

楊怡柳呵笑,轉頭與袁寶兒道:“此一道我確實不如你。”

袁寶兒笑瞇瞇,“先生所精甚多,總該有一樣不擅長的吧。“

楊怡柳哈哈一笑,搖頭道:“你可真是得了你外祖的親傳,這哄人的本事還真是了得。”

袁寶兒嘻嘻的笑,歪著腦袋,隨著他上去田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