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寵冬官

第八十九章 家里有人好辦事

皇帝搖了搖頭,對他的要求只能聽之任之。

大皇子十分儒雅的伸了手,幫著年邁的程立起身。

程立站穩,忙躬身致謝。

大皇子溫文一笑,隨著皇帝入內。

二皇子淡淡撇了程立一眼,面上不辨喜怒,與大皇子并肩而入。

余下兩個小的,年紀還小,每天里除了玩便是想著怎么討父皇高興,對朝堂的波濤洶涌渾似乎不見的笑著跟了進去。

程立靜等眾人進去,走在最后。

皇帝此時早已坐定,待到眾人落座,便有齋飯擺了上來。

皇帝此番是興起而至,萬佛寺沒有準備,只能拿出供給官員們用的飯菜來。

這些飯菜對其他人尚且夠檔次,但要是奉給皇帝,就有些粗糙。

好在皇帝并不介意,反而吃得香甜。

一旁的伙房里,袁寶兒可憐巴巴的蜷著。

陣陣香味順著墻壁的縫隙透過來,勾得本就餓得抓心撓肝的她更餓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這么扛過去時,一股香味沖到鼻子跟前。

袁寶兒抬頭,顧晟遞上夾著素雞素肉的胡餅來。

“多謝大人,”袁寶兒站起來見禮,接過胡餅,張開嘴。

看到顧晟還在,忙閉上。

顧晟面無表情的往外走,只是出了門之后,嘴角不由勾了起來。

屋里,袁寶兒已經埋頭苦吃起來。

吃了兩張餅,總算覺得胃口被填滿了,才長舒了口氣。

而在齋堂的隔間里,幾個宮婢忽的想起跟著程大人過來的小娘子。

幾人交談了下,都沒瞧見人,頓時有些慌了。

正要去找,便看到殿前護衛,得知小娘子已自行離開,幾人才算松了口氣。

吃過飯,皇帝便要回宮。

不過走之前,他叫住程立,低聲道:“先生家的麟兒已然長成,不若讓她為先生分些負擔。”

程立笑道:“那孩子還一團孩子氣,我怕她惹了禍,反而累得正事。”

皇帝笑,“誰人還不是慢慢長大的?”

“我看她倒是十分懂事。”

“甘羅十二為相,你家麟兒與他年紀仿佛,便是不能為相,區區一個六七品的小官,還不能勝任?”

程立心里一動,暗自盤算這個品級此時似乎還真有幾個缺的。

皇帝又道:“我聽說,長樂縣的事情她也是出了力,能一心為公,只品行一條,便勝過那些鎮日憂國憂民的大院,便是出了些許紕漏,朕還不能容嗎?”

都改成朕了,程立就知道這便是旨意。

他忙長揖下去,表示領旨。

皇帝點了點頭,滿意走了。

大皇子輕飄瞥了眼程立,都已經許官了,看來父皇對程家這對祖孫的看重,遠比旁人見得要多得多,他轉而看二皇子。

二皇子一副平靜模樣,不過內里如何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大皇子收回視線,,隨著眾人一道,回去宮里。

程立送走了皇帝,這才想起來似乎好一陣子都沒看到袁寶兒了。

他急急回去找,就見袁寶兒跟翠心王嬤嬤幾個從另一邊的夾道過來。

“外祖,”袁寶兒笑瞇瞇,吃了兩個味道好的能吞掉舌頭的胡餅,袁寶兒的心情十分美麗。

程立見她無恙,才輕輕嘆了口氣,“時候不早了,咱們也回吧。”

袁寶兒點頭,隨著他一道上了車。

棋局還擺在那里,袁寶兒一心復盤,程立卻沒有了心思。

“寶兒,外祖問你,你可想此時出仕?”

“現在?”

袁寶兒驚訝,“我一門功課都還沒考呢?而且還也還沒及笄?這樣也行?”

程立如何不知寶兒年紀太小,奈何有陛下口諭,便是他也無能為力。

“你就說想還是不想?”

袁寶兒垂眸想了想,問:“外祖,我現在出仕和將來出仕,你以為哪個好?”

自然是大些才好,她才剛入書院,好些知識都還一知半解,若是去地方,怕真要出紕漏。

然而皇帝既已發話,他們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各有利弊,”程立為她分析,“不過你已沒有選擇,不是現在,將來也就不必了。”

袁寶兒嘴巴微張,眼睛瞪得大大的,“為什么?”

程立想著她可能入仕,便與她多透露些,“陛下已近不惑,前陣子又接連生了兩場小病,雖無礙,可瞧著精神遠不如去年。我估摸著,他怕是等不了那許久了。”

這話一出,車廂里陷入沉默。

“我去,”良久,袁寶兒沉聲道。

“你想好了?”

程立道:“你可知,若你入了仕,便會調來工部,主力農事。”

“時下田地管制極為混亂,你若摻與其中,一個操作不當,便很可能沒了小命。”

程立不想她入皇家,也不想她此時出仕。

他本打算讓袁寶兒在書院就讀幾年,他把農事這一塊好生拾掇出來,待到寶兒過來,便沒有阻礙。

稻種的推廣和研發,可能順利一些。

卻不想,皇帝突發奇想,非要寶兒此時參加選官,此時工部一團亂麻,寶兒進來,怕要受苦了。

“我不怕,”袁寶兒見程立憂愁,反而笑了,“跟碌碌一生相比,我卻更愿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胡說,”程立上了年紀,最聽不得這個。

袁寶兒見他真的往心里去了,忙笑著擁住他胳膊。

“好,不說了。”

她貼著他臂彎,見程立表情緩和才低聲道:“我畢生心愿便是要慶朝再無人餓死,我知道,這念頭太傻。”

“可我愿意為了這個傻念頭,盡我僅有的力。”

“而今陛下瞧得起,要我以綿薄之力助之,我又怎可推脫?”

“你這孩子,”程立輕撫她鬢邊發誓,有些后悔。

“怪只怪我不該教你太多,若你不學,便不會有這心思。”

袁寶兒笑,“便是不學,我也是我。我有眼睛,看到那些饑民的苦,百姓的苦,我還是會如此的想。”

程立長長嘆氣,“你說你這孩子到底是像誰呢。”

“自然是像外祖了,”袁寶兒撒嬌的搖著他袖子。

程立被她搖得沒有辦法,只能嘆息著隨她去了。

待到回到家,程立寫了封信,命張大郎送去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