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寵冬官

第四百三十七章 雞賊的右大王

但是現在,在經歷過被背叛,被窺視之后,他忽然不確定了。

他說的是真心的嗎?

難道不是為了遮掩自己的野心,故意這么說,以瓦解自己的戒心?

元哥兒心里暗自嘀咕,目送顧晟離開。

顧晟走得不急不緩,他能感覺到元哥兒的目光,但他依舊保持著習慣的速度。

待到出了宮城,他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走了。

元哥兒卻因為情緒,久久不能平靜。

編書是個枯燥耗時的事情,哪怕他們有十幾個人,哪怕他們學識淵博,哪怕他們能記住無數案例,理清大律的每一個條款。

轉眼便入了冬,大律只修訂了半數不到。

依照這個速度,要想修好,至少得再等一年。

畢竟是要指引朝臣,教化百姓的法典,正該鄭重。

哪怕再鄭重一些,再謹慎一些,也不為過。

元哥兒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想得到一本流傳千古的法典,這些功夫花的很值。

轉眼便是一年,這一年里多數心里有鬼的都忙著掃尾。

待到年關,滿京都都是喜氣洋洋的熱鬧。

袁寶兒抱著呀呀學舌的慎哥兒,跟顧晟出來采買年貨。

按說這事根本用不著他們,但慎哥兒前陣子病了,好容易好了,袁寶兒有心帶他出來散散心。

慎哥兒也確實高興,那張小嘴從打出來就沒閑著,叭叭叭的不停的嘀咕,偏他吐字還很不清楚,除開他自己,沒誰聽得懂他在說什么。

這會兒街市上都張燈結彩,袁寶兒無視他頻頻往外指的動作,只撩開窗簾,讓他從窗戶看出去。

慎哥兒很不滿,奈何他人小立薄,只能被無情鎮壓了。

車子繞著京都轉了半圈才回去府里。

才要進門,袁寶兒忽然叫住車子,她探出腦個腦袋,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叫了顧晟過來,把兒子抱著,她過去墻邊,把正躲著的女孩拽住來。

“你怎么來這兒了?”

袁寶兒有些驚訝,眼前這人正是她在土曼時,服侍她的宮女。

宮女避無可避,只能抬起頭,“姑娘,好久不見。”

袁寶兒胡亂點了下頭,“右大王呢?他舍得放你?”

袁寶兒臨走前可是交給宮女種地口訣,早前也叮囑過她,該告訴不該告訴,心里有個數,這丫頭瞧著有點傻,其實特別機靈,不可能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然而,宮女一聽這話,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庫哈他要不行了,”她情不自禁的嗚咽,想忍又忍不住,只能捂住嘴巴。

“怎么回事?”

袁寶兒更驚訝了。

去年見他時,雖然有些憔悴,可是精神頭不錯,一看也不像個短命的。

宮女也說不出個什么來,她只搖頭,“去年回去,庫哈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年底時就病了。”

“本來說幾服藥就好,可是幾服又幾服,始終都沒有起色。”

“前陣子,他給了我,你的地址,讓我來找你。”

宮女可憐巴巴又殷切無比的看著她。

顯然是想她去救人。

袁寶兒很有些無語。

她是大夏的官員,土曼的事關她什么事?

不過想起昔日和之前在這里的見面,袁寶兒心里重重嘆氣,帶著她直奔皇宮。

元哥兒得知情況,沉默了一瞬,“先生怎么想的?”

“自然要救,”袁寶兒毫不猶豫。

整個土曼,最親近大夏的就只有右大王一個。

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那么早前簽署的和平協議就等同作廢,兩國定然還會陷在交戰之中。

今年的大夏是豐年,家家戶戶都有余糧。

可就算這樣,也不能打仗。

不然才剛豐盈的國庫頃刻就會癟了。

元哥兒卻不舍得袁寶兒。

“那就讓太醫正過去。”

袁寶兒被他這話給逗笑了,也更知道他的緊張。

身為堂堂帝王,能說出派個太醫當使者的話,可見是有多不想讓她去。

可是不論怎樣,她都得去。

一來,她跟右大王的關系確實不比旁人,好些事情完全可以當面鑼對面鼓的談,二來,還是她的關系,有她在,宮里好些事情都會好辦,哪怕是五大家族蠢蠢欲動,只要右大王還有氣在,他們就會撕破明面的那層窗戶紙。

“還是我去吧,”袁寶兒知道,如果她不說,元哥兒是不會讓自己去的。

就算這樣,元哥兒還是皺起眉頭。

“朝中老臣無數,還有三朝元老,你家里還有慎哥兒,根本走不開。”

袁寶兒扯了下嘴角,“陛下,此事只有臣來辦才更妥當。”

元哥兒的臉頓時拉長了。

袁寶兒朝他作揖,“臣這就回去收拾,盡快趕過去。”

元哥兒癟了下嘴,把袁寶兒扶起來。

“我給你一千,不,兩千禁軍。”

“不必,”袁寶兒道:“我此番過去是秘密行動,并不想驚動旁人。”

她低聲道:“陛下只需給我道調令,讓人以為我是去了南面。”

元哥兒無聲哼了聲,低聲道:“眼見著就要過年,我卻派你出差,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根本不會相信。”

袁寶兒抿嘴一笑,知道他說得是誰。

她笑著把他袍子扯平整些,“我走了,你和你先生要好好的,遇到事,千萬要多想想。”

“你也說了他們老奸巨猾,當心他們是為了讓你上當故意為之。”

元哥兒點頭,至于心里如何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袁寶兒急急趕回家,才剛進后院,就看到廳堂里擺這兩個箱籠。

“這是,”袁寶兒打開來,見都是些皮子做得衣裳。

這些衣服因為太厚,袁寶兒嫌棄它們礙事,早就塞在箱籠最底下。

現在看到這個,顯然是顧晟明白她的想法,提前成全。

袁寶兒心里頓時充滿了感動。

晚上,袁寶兒給顧晟交代關于兒子的所有事情,顧晟耐心聽著,并不時點頭,表示附和。

夫妻兩氣氛和諧,袁寶兒嘮嘮叨叨,直到困得受不了才睡下。

隔天,天才蒙蒙亮,袁寶兒和宮女坐著車,帶著顧晟特地給她的布衣衛,趕去邊關。

半個月的路程,幾人風餐露宿,不到十天就趕到王城。

宮女帶著她偷偷摸摸的從側門溜進去。

一進門她就察覺出了異樣。

站崗的還是在那兒站崗,檢查出入宮門的也是熟悉的表情,但也不知是不是宮女提前告知,袁寶兒總覺得他們的臉色十分奇怪。

她佯做沒發現的跟那人講了幾句話,跟宮女進去。

才剛走一半,宮女忽然站定。

她歉疚的看著袁寶兒,“對不住姑娘。”

袁寶兒腦子頓時一漲,知道自己是上當了。

宮女想說話,但早有人過來,把她拉走。

袁寶兒笑了下,看到藍珍珠從遠處走過來。

“好久不見了,袁大人,”藍珍珠笑吟吟的,頭上身上都是明晃晃的嵌寶鎏金首飾。

那分量,袁寶兒保守估計,起碼三斤。

“是挺久的,”袁寶兒笑得從容,心里卻在發沉。

偌大的工程,竟然任由一個女人指揮,看來右大王的情況遠比她想的還要惡劣。

但越是這樣,她笑得越是從容。

沒能見到預期的模樣,藍珍珠有些失望。

她哼了聲,厭惡的掩住鼻子,拿聲捏氣,“來人,把她帶走。”

立刻有禁軍沖過來,那速度,從前就是右大王在時都沒有。

袁寶兒抖開禁軍的手,冷淡的道:“我自己走。”

禁軍們都知道袁寶兒的本事,也不勉強,只是把她團團圍住,防止她逃跑。

袁寶兒慢吞吞的過去牢房。

牢房還算干凈,角落里鋪著干草,袁寶兒坐過去,發現干草比她預期的還要軟和。

她慢吞吞的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抬頭見禁軍正站在門口看著她。

她瞇了瞇眼,“我要歇了,你們是要欣賞我睡覺嗎?”

她一路風餐露宿,整個人不說蓬頭垢面,也是差不多的。

哪怕她長得還成,可一旦邋遢了,也很讓人倒胃口。

禁軍盯了她幾眼,最終走了。

袁寶兒撇了下嘴,把草堆拔開,發現地下墊著被子,被子很厚實,元寶兒扯開一角,見里面絮著些羊羔絨毛。

這東西可不是這里能出現的,但它偏偏又出現了。

袁寶兒無聲一笑,把被子埋好,繼續干草堆里。

她仰頭看著天花板,心里暗罵,那家伙還是一如既往的狡猾,只怕她這趟來,都在他盤算當中呢。

想明白這事,她頭一個反應就是抽他一頓,可是過了片刻,她只想笑。

他能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確定內里另有貓膩,袁寶兒也就不急了。

她翹著腳,靜等右大王把人都收拾掉。

然而,她這么想,有人卻不想讓他消停。

傍晚,有人過來探視。

袁寶兒睡得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了會兒才認出是右大王納了的貴人。

后面還跟著一個,袁寶兒只覺得眼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是誰。

她象征性的想了會兒,就放棄。

反正都是無關緊要的。

她跟他們立場不同,想法不同,沒必要多接觸。

貴人之前是打聽挺好的,知道袁寶兒被關了,便立刻過來。

本以為她落魄了,就能識時務,她也能省些功夫。

誰知道她像個木頭,就倒在那里,一動不動。

“你死了?”

貴人沒什么好聲氣的道。

“是啊,”袁寶兒沒臉沒皮,還笑瞇瞇的。

貴人氣了個倒仰,“你死了還說話。”

“你可以理解為詐尸。”

袁寶兒表情誠懇。

貴人氣壞了,轉頭就要走。

然而才剛走一步,就轉回來。

她沖到袁寶兒跟前,惡狠狠地瞪著她。

“別以為你裝死我就會放過你。”

她沒什么氣勢的踢了袁寶兒一腳,忿忿走了。

牢頭緊盯著把門關上,袁寶兒呲牙咧嘴的揉了揉小腿,手順勢把落在干草堆里的紙條展開。

“多謝,”是右大王剛勁有力的字。

袁寶兒咧了下嘴。

就知道這家伙雞賊,絕不可能出什么事。

她把紙條團成團,反復揉搓,直到成為碎屑,才把它混進干草堆里,用身體把它弄不見。

一晃三天,再沒有人進來,袁寶兒也樂得清閑。

然而,某天半夜,她睡得正香,忽然覺得身體在晃,她一個激靈醒過來,對上一章蒙面的臉。

她下意識出手。

那人下意識閃開,“大人,是我。”

聽到聲音,袁寶兒才清醒過來。

這是跟著她一道過來的布衣衛。

只不過他們習慣暗中行事,那個宮女根本不知道這茬。

那人把袁寶兒小心放下來,警惕的看著周圍,低聲道:“屬下失職,讓大人受了委屈,請大人責罰。”

袁寶兒擺了下手,問她最關心的問題,“你怎么打開的牢門。”

那人看了眼身后,自然是撬開的。

身為布衣衛,不會兩把刷子,可還行?

袁寶兒也跟著看過去,見鎖頭還是完好的,就走回去,并叮囑他,“照著原樣鎖好。”

“我在這兒挺好的,你們在外面等著,隨時策應。”

布衣衛單膝跪地,拱手道:“臨來前,大人再三交代,務必保證大人安全。”

“我等以保護大人為己任,哪怕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言外之意就是不答應。

袁寶兒翻了個白眼,指了指門,低聲道:“鎖好。”

這是堅決不走。

布衣衛很無奈。

“大人,這次我們一共過來五個人,大人可要試試我等本事?”

袁寶兒呵呵,在這兒試,那還不是驚動所有人。

“我就一個人,不過我猜枕頭風能敵千軍萬馬,更能勝無數你這樣的勇士。”

布衣衛的臉頓時苦得不行。

自家大人有很嚴重的氣管炎,不用想也知道,枕頭風一吹,他們小命定然不保。

在小命和任務當中,布衣衛糾結著。

袁寶兒等的不耐煩,就幫他做了決定。

她直接悶頭大睡,并威脅,如果她再被人吵醒,那她就天天吹枕頭風。

這可把布衣衛這位郎朗英武的漢子為難壞了。

他跪在那兒半天,試圖讓袁寶兒改變心意,不想干草堆里傳來了細微的呼嚕聲。

布衣衛:……

這是睡著了?

布衣衛無可奈何的起來,耷拉著腦袋,把鎖恢復原樣,悄無聲息的離開。

因為太過謹慎,他并不曾留意,身后袁寶兒正歪著腦袋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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