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枯草看著那人堅定的道:“捫心自問,我也是養豬人,我養了十幾年的豬,而且一養就是成百上千頭,豬對我來說是朋友,是伙伴更是我的命根子,我在這里看到它們這樣的死狀,我心里很痛。
我無法扭轉這種局面,但我想讓傷害降到最低,每家農戶辛辛苦苦養一年,哪個不是像看孩子般精細的喂養著呢?
我請求大家扛起鋤頭,隨我一起去掩埋豬尸,瘟疫通過空氣傳播,如果大家害怕受牽連,可以用布條做一個口罩,做一層防護。
實際上在瘟疫錄里記載的大大小小千余種瘟疫里,豬瘟沒有一例傳染到人類,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但不是每一次瘟疫都相同,所以我也不敢打包票,但是若不處理,后果不堪設想。”
夏枯草搖搖頭嘆口氣,這些人的自保意識真的不強,挖個大坑肯定不現實,她也是手無縛雞之力,之前刨了幾個坑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如此,只能要求他們自己處理了。
“那也是,好吧!”
待兩人走后,夏枯草這才走出來,夏枯草看了看豬的狀況,和之前死亡的豬一模一樣。
瘟疫錄有記載,對于豬瘟最好的處理方法是挖三米深的深坑然后將尸體掩埋,肥土又防止擴散。”
夏枯草一口氣說了一大串,那些人只不過默默地看著她,不搭理她,不給出回應,這讓夏枯草有點彷徨,但更加堅決,他們明顯不知道這瘟疫造成的嚴重后果,他們將尸體隨意亂丟,不就是助紂為虐,幫忙傳播瘟疫嗎?
夏枯草自己給自己打了一股氣,接著道:“我知道大家都害怕瘟疫傳到自己家,所以把豬丟的遠遠的,可是這樣不僅是自己村子遭殃,其他村子也無一幸免,這并不是大家想要的局面吧?
今天武紅宴死亡慘重,家庭收入入不敷出,那明天鄰村也是如此,我相信大家看到別人的遭遇應該沒有什么好慶幸的,我們今天可以阻止的事,為什么一定要讓它發生呢,對不對?
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結果就是,今年過年,你們連去隔壁村買豬肉的機會都沒有,我相信村村想通,應該也有不少村落之間聯姻的,打斷筋骨連著血的關系,應該值得大家出手!”
一頓慷慨激昂的話,讓不少人動容,確實有不少外嫁和外娶的人家,主動扛起了鋤頭。
夏枯草欣慰的看著他們道:“我很感激你們能出手相助,苦難讓人心痛,同時也督促我們前行,被瘟疫侵害實屬痛心,但只要做好后事,也可以保證往后多年的生態平衡不是?瘟疫過后我相信大家還是會繼續養豬的!”
這一行人聲勢浩大,是夏枯草沒想到的,有這么多通情達理的人,本來吃了幾戶閉門羹,還以為希望渺茫,沒想到最后還是做成了。
大家伙抬著木板將附近丟棄的豬全部拉過來,夏枯草讓人挖了至少有四米深的深坑,然后倒上五公分左右的一層石灰,這才將豬全部拋下去,連帶著木板繩索還有瘟疫豬平常居住的土層全部掩埋,最上面仍然倒了一層石灰,最后用土掩埋,大概土層厚度一點五米。
做完這些夏枯草已經是滿身大汗,幾近虛脫,這些天食不果腹導致身體嚴重透支,一屁股坐在地上動都不想動。
“啪啪啪”身后突然傳來鼓掌聲,夏枯草后知后覺的扭過頭去看,陽光下一副熟悉的面孔進入眼簾。
夏枯草微楞,立刻站起來,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才想起此人的名字,她驚喜的道:“你是秦瀾生?你怎么會在這,好巧啊!”
秦瀾生微微一笑道:“我也很驚訝你的出現,當然我更驚訝的是你的做法。”
夏枯草看了看那還在掩埋的土層有點憂傷的道:“這么做不知道有沒有用!”
秦瀾生呵呵一笑:“你已經盡力了,這是目前最好的處理方法,沒想到,你懂!”
這時有人認出了秦瀾生,立馬上前道:“你是秦醫生?非常感謝你幫我們家的小豬仔打了疫苗,一窩豬仔現在都還活著呢,太感謝了!”
秦瀾生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剩下的還要靠你們仔細的喂養,除了打疫苗外,你們也要格外的注意豬圈的生態管理,除了定期進行豬圈消毒外,還要及時清理糞便污物,鏟除土層,添加新土,增強豬的抵抗能力才是關鍵。”
如此專業的術語,瞬間讓那些人肅然起敬,在一看,夏枯草的做法得到了秦醫生的認可,更加有了沖勁。
夏枯草笑著道:“沒想到,你是一名醫生。”
“我也是受人所托,前來查看瘟疫,沒想到半路沖撞了你,在這又意外遇見你,看來是天意,緣分不淺!”秦瀾生喜笑顏開。
夏枯草有點擔憂地道:“那你查的怎么樣了,我解剖過瘟疫豬,它們的癥狀確實和瘟疫錄里的描述相仿,我不知道它們會不會傳染人類和其他種類牲畜!”
秦瀾生瞬間眨眨眼,不可置信的重復了一句:“解剖?”
夏枯草看著他好奇的樣很認真的點點頭:“沒錯,解剖!”
秦瀾生扶住額頭驚訝的道:“沒想到你這柔弱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顆女漢子的心,還讀過瘟疫錄?著實讓我吃驚不小!”
夏枯草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從小到大都養豬,耳熟能詳而已,你別笑話我!”
秦瀾生連忙擺手:“不,我沒有笑話你,只有敬佩而已,我也和你做了同樣的事,很明確的得出了結果,這是一種少見的瘟疫,目前已經確定,同類傳染迅速,但不會波及到人類或異類。
我此來也是解決這瘟疫,本也打算和你做同樣的事,沒想到你搶先一步,聽說你還敲鑼打鼓激流勇進才說服這些壯漢出力,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怎么,你對獸醫很有興趣?”
夏枯草突然羞澀起來,這是頭一次別人夸她呢,這種感覺非常不錯。
“我……我確實很有興趣,只是,我沒有那個條件,我養豬養了十幾年,也就看過瘟疫錄和動物學研究。”
“那已經很不錯了,有經驗有學識。”秦瀾生難得多說許多話,他覺得和夏枯草有共識有話題。
夏枯草笑著搖搖頭結束了這個話題,二人就著今天的事邊走邊聊了一些心得,又重新回到了武紅宴,秦瀾生將結果通知到大家,武紅宴的低沉氣壓終于漸漸散去。
只是那十八歲的女孩為何死在豬圈還是像謎一樣環繞在旁人心間。
夏枯草和秦瀾生一起入住農戶家,受到了熱情的招待,這是她這么多天以來感覺最溫暖的時刻,話不禁變得多了起來,話一多就想起了衙門的事,吱吱呀呀的抱怨了起來。
姬子恭站在窗外看著里面的女人,紅光滿面,春風得意的和旁邊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有說有笑,拳頭捏的死緊,心里像打翻了醋壇子,可惡!
可又聽到她抱怨衙門,心里不禁又平靜下來,仔細考量起來,是他的失職。
所以我們第一步的解決辦法應該是截源止流,不應該讓它進一步擴大,我這一路過來看到很多死豬被丟棄在亂石崗,河流,森山老林里,這樣瘟疫還是可以通過空氣傳播出去。
聽到這夏枯草立刻同意的點點頭,心里惋惜那女孩,也著實狠狠地罵了官府一通,她上門敲鼓都被拒之門外了真是庸官。
“真的不用埋起來嗎?”
“不用,抬過來累死了,大家都這么隨意的丟,我們也不要費那個力。”
“聽說出大事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大事,我們那當捕快的舅舅昨天不是還回來吃酒了嗎,不過他只說出事了,具體什么事不知道,官府沒動靜莫不是與此有關?”
“哎呀,咱們別亂猜了,誰知道呢,反正豬沒了,也不指望官衙給主持什么公道,咱們趕緊丟了它回家吧!”
屋里的人聽到聲音會從窗口好奇的看她一眼,但大門緊閉,夏枯草也不介意,她大聲的喊道:
隔壁村莊的情況不知如何,夏枯草插著腰望著天空,天上有陣陣烏云。
她打定主意,一口氣走回了村子里,村莊還是一樣寧靜,夏枯草找了一個廢棄的洗臉盆子,拿了根很粗的樹枝,沿著小路,每家每戶的敲盆子。
夏枯草說到這用祈求的目光望著屋子里躲藏的男女老少,他們也木呆呆的望著夏枯草。
夏枯草感覺很絕望,但隨后就邁動腳步朝下一戶人家出發,同樣的話不知說了多少遍,偶爾會有人問她:
“你怎么敢保證不會傳染我們呢,那豬我們丟在離武紅宴十萬八千里的地方,肯定再不會傳染我們,我們何必要去再冒一次風險?”
對于剛剛那老婦人的拒而不見也稍微明白了一點。
“各位父老鄉親,不好意思,打擾了,我知道大家此刻人心惶惶,但請大伙不要驚慌,豬瘟固然可怕,但它也不是不可預防的。
大家伙在這一場瘟疫中受到了損失,但是你們肯定不想讓瘟疫擴大,讓更多的人受到損失,對不對,據我所知,豬瘟傳染性很大,而且大多通過空氣傳播,目前并不明確它會不會傳染人或者其他牲畜。
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