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比賽結束后，廖唐和寧芹兩人提前出了場。寧芹說想先回去看唐勻安在不在教室，想問他為什么棄賽，她對廖唐說：“要不你和陸庭燁等會兒一起走吧？我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兩人相處。”

“沒事啊，”廖唐無意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漫天煙霞，淡紫色的霞光綢緞般鋪陳在天際，美得驚心動魄，她輕聲說：“給唐勻安打個電話不就都解決了，問問他在哪。”

說著，廖唐剛準備拿出手機，卻被寧芹握住了手，她說：“有些話我想親口問他，我過去找他，你等我電話。”

少女目光堅定的看著她，似乎生怕她會拒絕一樣。

廖唐無奈地笑了笑，說：“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寧芹攔下出租車走后，廖唐站立在體育館附近的公交站等了一會兒，心里有所期待覺得應該會等到他。她咬著橡皮筋，高高的綁起了黑色長發，心想里面的人怎么還沒出來。

那時候的她，有著極強的自尊心，希望在自己喜歡的男生面前永遠都是光鮮亮麗，她一點也不成熟，她希望能給他留下最美好的一面。

但最后多多少少還是摧毀了一些吧。

當廖唐耳畔處傳來體育館門口喧鬧的嘈雜聲時，她回過頭，陸庭燁被蜂擁而至的小女生圍住了前路，他身材高大，以至于她一眼就看到。他頷首微笑，禮貌問好，目若朗星，顧盼生姿。

廖唐想了想，準備先走一步，這么多迷妹們找他要簽名，肯定花費不少時間。本想著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話未出口便藏進了肚子里。

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讓廖唐很多年都無法忘懷的事。不管時間過去多久，她是否開始成長變得溫柔善良又或是仍然個性鮮明，但有些情緒和心思真的不會消失。

“廖唐。”

一聲冰冷的叫喚，廖唐覺得熟悉，朝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徐母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徐蓁迎面走開。

起了好大一陣冷風，涼意刺骨，身后一片言笑晏晏，其樂融融祥和景象，眼前的徐蓁像是變了一個人，廖唐說不出來，只是在她們母女倆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沉的恨意。

廖唐客客氣氣，打破了沉悶：“阿姨好，你們怎么突然來這里？”

徐母看著她，表情逐漸變得冷漠，下一秒她徑直走到廖唐面前，揚手狠狠地刪了她一巴掌。

廖唐的表情忽然凝固了，眼前的女人，是曾讓她深刻感覺到母愛無價的女人。

當徐母準備再次抬手落下一巴掌時，廖唐在空中緊扣住了她的手腕，反手“啪”地一聲還在了她的臉上，下手不重，但足夠讓她丟失顏面。

她感覺到有人在看她，或許是陸庭燁，畢竟他可以一眼就穿過人群，看到對面。可那又怎樣，她沒錯。

徐母臉上的表情變得錯愕，她似乎沒料到自己會被這么一個黃毛丫頭會動手，接著徐蓁坐在那兒心疼地喊了一聲“媽”。

廖唐氣息依舊平穩，她面無表情地問：“阿姨，您這是什么意思？”

“徐蓁都跟我說了，你，”徐母指著廖唐的鼻尖，眼睛里全是怒火，“是你把她推下了樓。”

廖唐聽到這話緩緩將目光落在徐蓁蒼白的臉上，那觸目驚心的擦傷還沒有好，她坐在那兒顯得楚楚動人。

“徐蓁，我推了你嗎？”

“是，明明就是你推的，沒想到我醒來之后你卻不承認了。”

廖唐覺得有點好笑，她問：“我為什么要推你？”

“因為這場比賽，我參加不了你就可以替代我的位置。”徐蓁說完這句話，將手里的大瓶冰紅茶遞給了自己的母親，略帶哭腔地說：“媽，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徐母當然為自己的女兒出氣，二話不說用力扯著廖唐的頭發，朝走過的路人大聲喊道：“你們快看看，現在還有這樣道德敗壞的女孩，把我的寶貝女兒害成這副模樣。”

“你們快看，就是她！不知廉恥！”

“松手。”

廖唐咬牙切齒，清晰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當身后細碎的吵鬧聲開始停止，附近的人聞聲看了過來，她聽到身后那群狂熱的女生中有人語氣感嘆：“陸陸，你可千萬別過去幫忙。我看這女生就不是什么好人，動手打長輩就是她的不對呢。”

廖唐莫名其妙眼睛酸了一下，她還來不及反應，女人手中的紅茶水順著她凌亂的長發緩緩地滑到她的額前，臉上直至下巴。

她第一次覺得這個味道是如此刺鼻。

“你瘋了嗎？”

隨著一聲暴躁的怒吼，陸庭燁早已推開不停纏住他要簽名的女生，朝廖唐的方向跑了過去，明明上一秒她還站在那兒好好的等他，沒想到轉眼就讓她受了欺負。

廖唐掙脫開徐母的束縛后，用力推了她一把。

女生目光冷冽，臉上的倔氣夾雜著一絲厭惡，她看向徐蓁，好端端的坐在那兒看戲竟然還哭了起來，她擦了擦臉上的水，不屑地笑了一下，說：“有母親的孩子的確是了不起，惹不得。”

陸庭燁拿出手機想要報警，卻被廖唐攔住了，她卻說：“算了，沒什么大事。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陸庭燁將紙巾放至她的手上，想伸手摸摸她的臉頰，她躲閃了一下，淡聲說：“我想安靜一會兒，你別跟過來。”

“剩下的我會處理，你先回學校吧。還有，不管你是好人或是壞人，都沒關系。因為你是我認定的人。”

她點了點頭，不想再注意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她落寞地轉身，心想徐蓁原來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討厭她，既然喜歡一個人是一件痛苦的事，為什么還要繼續堅持呢？

她越來越不明白，難道僅僅因為得不到就要選擇摧毀嗎？

廖唐離原地慢慢變遠，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她才想到寧芹說過要給她回電話。

天色漸暗，溫柔的霞光被孤寂的黑夜所替代。她隨處找了一個公交站坐下，好在周圍只有寥寥幾人，讓她感到清靜。

“小唐，唐勻安不在學校里。”

寧芹有些失落，傳過來的聲音音量低而小。

“給他打電話了嗎？”

“沒有。”

廖唐沉默了幾秒，說：“我問問他。”

廖唐撥通了唐勻安的號碼，“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廖唐掛了電話，愣了幾秒鐘。她隱約察覺到不對勁，這一點都不像是唐勻安的作風。她慌亂地翻著通訊錄，找到了唐阿姨的號碼，撥過去是簡潔的已關機。

對了，還有陸庭燁，他肯定知道。

廖唐站起身，心想自己已經走了這么遠，他肯定早就不在原地了。正悶悶不樂，同時不爽一連串事發生在一塊兒時，陸庭燁獨自一人朝她走了過來。

目光所及之處只有她。

后來很多年里，她怎么都無法逼自己忘掉陸庭燁，其實她從來都不需要一個在她難過時真的就順從聽話讓她自我安靜的男生，她需要的是一個讀出她口是心非，還維護著她自尊心的男生。

男生停下腳步，溫聲說：“我怎么可能讓你一個人走。”

他說這句話時，廖唐才發現自己的堅強是多么不堪一擊。那一刻，眼淚“唰”地一下掉了出來，她從小不怕被別人欺負，因為她可以打回去。可當有人過來心疼自己時，所有的委屈和淚水便一股腦地涌了上來，淚腺不受控制。

陸庭燁慌了起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他有些不明所以：“你別哭啊，是不是我不該過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廖唐在他面前又哭又笑，她吸了吸鼻子，說：“被風嗆了一下，沒哭。”

“真的嗎？”陸庭燁握住她的小手，眼神里透著擔心，他說：“我害怕你生我的氣，畢竟當時我沒有及時趕到你身邊。”

廖唐忍不住想逗他，故作嚴肅地問：“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氣呀？”

“沒有，是我不會說話。”

陸庭燁牽著她的手自然放進了外套的口袋里，好像怕她會逃一樣，不管怎樣都不肯松開手。

“對了，唐勻安為什么今天沒有參賽？”

陸庭燁微皺眉頭，側頭問她：“你和他什么關系？”

廖唐見已經瞞不住了，開口說：“他是我父親重組家庭的哥哥，解釋起來太復雜，下次有機會再和你說。”

陸庭燁對此多少有點驚訝，但是迅速恢復了平靜，他說：“今天下午有人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他找教練私談后離開了，我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廖唐沉默了幾秒鐘，像是在思考什么。

她說：“我想先盡快回一趟學校。”

過幾天就是學校放假，寒假開始，這時候唐勻安能去干什么？是誰給他打了那個電話？廖唐滿腦子都是疑惑，可是卻沒有任何線索。

想到最后，她的問題周而復始地循環到第一個，徐蓁是不小心摔下去，想恰巧借此機會誣陷她嗎？

“是不是餓了？”

聽到他磁性沉穩的聲音，廖唐內心平穩了不少。她將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歪頭靠在她的肩上，“趁著現在人不多，讓我休息一會兒。”

“車來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