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除了趙群芳抽泣聲,便是何老夫人不急不徐就事論事的說話聲。
眾人見的徐老夫人淡然的表情下分明帶著幾分嚴厲,帶得眾人跟著莊重起來。
黃老夫人在心里把秦懷玉罵了個遍,臉上賠著笑對何老夫人道:“清云,真是對不住,大姐不分場合的管起自己的家事來。淑芬向你賠不是了,還望清云給幾分薄面,這事就這樣算了。畢竟,這是白府的事兒。清云,你看?”
何老夫人轉過頭來看向黃老夫人,面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淑芬,今兒這事,不是我不給你薄面,你也看到了,暖閣這間屋里都是有誥命的一品、甚至超一品的夫人、老夫人、就門外帷篷的花廳里,也是四品以上夫人。
我今兒為什么請懷玉一家來,一是因為我們之間打小的交情,我這人重情念舊。
二呢,是因為群芳是我的救命恩人,當我知道群芳是懷玉的兒媳婦時,你知道我有多心喜嗎?我還感嘆我跟懷玉之間的緣份大。”
黃老夫人聽了何老夫人的話,心里一陣心驚。何清云若是知道趙群芳是大姐的兒媳婦,怕是早知道大姐為母不慈吧!那今兒的一切,是何清云早先安排好的?
黃老夫人越想越心驚,腦子里快速的盤算著,眼前的事,該怎么收場對榮遠伯府的影響才會最小?
黃夫人心里千思百轉,臉上卻是鎮定自若,“哦,救命恩人?清云是出了什么事嗎?怎么我一點信兒也沒有聽說?”
崔夫人面帶自責的接過話來,“這事,說起來,是我們做小輩的思慮不周,差點釀成大錯。
好在,那天母親遇到群芳妹子,才救了母親一命。群芳妹子是母親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們鎮遠候府的恩人。”
江老夫人坐在軟榻上,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里大致明白了,候府今天做這么大的排場,怕是專程做給秦懷玉看的。
她與何老夫人相交幾十年,何時見何老夫人提過秦懷玉?鎮遠候府是要護住這個趙群芳的。
江老夫人一臉好奇的對崔夫人遞話道:“明枝,老夫人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你如此自責?”
崔夫人扭頭看一眼江老夫人,心下對與綏寧伯府結親又滿意上兩分,回道:“江老夫人知道的,母親每年臘月初六都會去大相國寺進香,給一家人祈福。
這幾年母親去大相國寺,我們都跟著去的。唯獨今年,臘月里我阿娘身子不大好,母親便讓媳婦回娘家去伺候幾天。
母親去大相國寺也沒告之弟妹她們,只帶了桂嬤嬤和幾個婆子丫頭一起。”
崔夫人把何老夫人如何去大相國寺進香,怎么發病,怎么巧偶趙群芳,趙群芳如何救何老夫人,一一給大家講述。
“唉,若不是那天群芳妹子正好去寺里為她母親進香祈福,后果真是不堪設想,大夫都說,好在她對母親施救的及時。”
眾人聽完崔夫人的話,也是一陣唏噓。
江老夫人感慨的說道:“清云一輩子與人為善,積福積德,遇難事兒,真是老天爺都會幫她。”
說完,江老夫人朝已經被張太太扶起身來的趙群芳招手道:“孩子,過來坐我身邊。”
張太太扶著趙群芳走到江老夫人身邊,然后轉身向秦老太太福身問好,然后壓低聲音說道:“老太太讓青虎幫的人追殺人我等的事,若是我等向衙門遞了狀子,不要說榮遠伯府,就怕宮里那位,也怕救不了你。”
秦老太太側頭看著張太太淡然的臉,明明她說話的聲音極低,她卻覺得全屋的人都聽見一般。
秦老太太緊張得環顧四周,見眾人都盯著她,好像眾人看穿她一般,害怕的感覺從腳底升起,身子不由得顫栗起來。
何老夫人瞄一眼秦老太太,接著說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家也知曉了,老婆子今兒舉辦宴會,是為群芳這丫頭舉辦的,從今兒起,我認下趙群芳為義女。趙群芳便是我鎮遠候府的女兒。”
說到這兒,何老夫人對秦老太太說道:“今兒,我本是把你當成群芳的母親請過來,把你奉為坐上賓。
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苛待群芳一家,既然在青城時,群芳已經從白府分家出來,而且沒有分白府一文錢的家業,還給了你十年的贍養銀子。
那從今往后,群芳一家和你,就是各家門,立家戶,各過各的日子。
你或是再去為難群芳一家,那就是為難我鎮遠候府。
你可聽明白了。想想你對他們所做的事,再看看他們待你,我都替你臉紅。”
秦老太太強了一輩子,也犟了一輩子,即便是到了此時,還梗著脖子,“何清云,你至于為一個賤人,得罪我,得罪榮遠伯府?”
何老夫人冷冷的看著秦老太太,又看了一眼黃老夫人,“秦懷玉,得罪你,我沒有任何畏懼。
至于榮遠伯府,如今的你,已經代表不了榮遠伯府了。
就算榮遠伯府還護著你,你今天當著眾人的面,說的一堆話,囂張跋扈到極致,無視國法,草菅人命,不管你的手段是否得逞,你說那些誅心的話,榮遠伯還是想想如何面對言官的彈劾吧。”
黃老夫人被秦老太太氣得臉都灰了,她見過蠢的,沒有見過這么蠢的。
黃老夫人站起身來對何老夫人欠身道別,走到秦老太太身邊,“大姐把家事鬧到候府的宴會上來,鬧到這個份上,還不走?是嫌丟人丟得還不夠嗎?”
說完。黃老夫人帶著媳婦匆匆的離開。
孫氏與方氏見到舅母離開,忙上前扶著秦老太太離開。
秦懷玉跟著孫氏和方氏踏出何老夫人的院子,一直走出帷篷。
一股冷風吹來,讓她打了個激靈,人跟著回過神來,隨即腦子里閃過之前的一幕幕。
秦懷玉冷靜下來后,理智漸漸回籠,她突然明白過來,今天發生的事好像是針對她的。
秦懷玉回頭看看歡聲笑語的帷篷,心里恨極何清云,她想再次回去跟何清云對撕,卻被孫氏和方氏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