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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鬧得滿村人都知道了，周老爺子哪有心情吃飯，重重嘆了口氣，在炕沿邊坐了。
心里像是讓犁地的耙給犁了一樣。
孫氏瞧了他一會兒，“你要是不吃，我就給老大留著，讓他們鬧得老大那會出去現在還沒回來。”
一想到周懷海餓著肚子在外面，孫氏心疼的直冒眼淚。
周老爺子轉頭看孫氏，“以后，你也心疼心疼老二老三。”
孫氏立刻呸了一口，“他們值得我心疼嗎？他們對我不孝還指望我怎么心疼！沒聽說過，爹娘老子上趕著討好兒孫的。”
周老爺子到底也沒有再賠償周青那卷紅紙。
孫氏說的話，總有一句是對的，周遠讀書要錢，這些都得給周遠留著。
分家了，周遠讀書，就得他們和大房供了。
周老爺子心情郁結。
剛剛火氣大，揍了孫氏，現在冷靜下來，他倒是不覺得孫氏錯的多厲害。
歸根到底，都是窮的錯，要是不窮，就沒有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了。
周青也沒有真的指望老兩口能賠償她。
那卷被孫氏毀了的紅紙，邊緣磨損嚴重，她只能裁了邊緣，那一卷紙全部裁成小號。
沈勵字寫的快，周青和周瑤兩個人裁紙都供不住沈勵寫。
“我來裁，你去歇歇。”沈勵寫完手跟前最后一張紅紙，擱下筆朝周青道。
“我不累，你歇一會兒吧，等我和瑤兒裁多點你再寫。”
沈勵還要再說，那邊周懷林開口了，“這雞熟了嗎？”
周平立刻喊沈勵，“大師兄，你快看看，這雞熟了沒。”
沈勵只得轉頭去看。
用刀子劃開雞肉，里面的肉已經變色，“熟了，可以吃了。”
“哇！”
周平立刻蹦了起來，激動的有點過頭，差點一頭栽倒火堆上去。
周懷林伸手一把拉住他，周平手舞足蹈來了一段具有蛇皮走位姿態的魔性舞步。
“吃雞！吃雞！吃雞！......”
趙氏一早取了大盤子放在旁邊，沈勵用刀子將兩只野雞切開，周平沖上去拿了兩條雞大腿。
周懷林抬手朝他一拍，“放下！長輩還沒動，你急什么！”
周平委屈巴巴握著雞大腿，“我給我師傅送去的。”
“去吧。”
周平轉頭就跑。
正趴在窗戶上朝外瞅的周懷山立刻端端正正坐好，擺出一副認真抄書的模樣。
“二伯，吃雞。”
周平跑著沖進來，雞腿直接杵到周懷山面前。
周懷山裝模作樣緩緩將筆擱下，“我寫字寫的入迷了，沒想到時間過得這么快，這雞就好了。”
接過雞大腿，周懷山咬了一口。
肉香味頓時充斥著嘴里每一個角落。
外焦里嫩，這烤雞比他還是侯爺的時候吃到過的都香！
周平趴在炕沿邊，一雙眼睛烏漆漆的看著周懷山，嘴里吃著另外一條雞大腿，“二伯，好吃吧。”
周懷山點了個頭。
周平就道：“二伯，你說咱把五花肉烤了，有這個好吃嗎？”
周懷山吃雞的嘴里頓時充滿口水、
烤五花啊
周平吃完雞腿，從二房出來的時候，手里提溜了一條五花肉，大搖大擺，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二伯說，既是大家吃雞高興，索性連這條五花也烤了吧，一次吃個夠。”
屋里周懷山......
我沒這么說！
烤五花啊
好懷念！
周瑤，周懷林，趙氏......
齊刷刷抬手朝周平拍過去，“到底是你想吃還是你二伯說的！”
周青連忙護住周平，從他手里接了五花肉，“是我爹讓烤的，你們打平子干啥。”
她也想吃。
說完看向沈勵，“這個好烤嗎？”
沈勵瞧著那條五花肉，當然好烤了。
“倒是不難，不過得你幫我一把。”摸摸下巴，沈勵道。
周懷林立刻就道：“讓青丫頭歇歇，我幫你，裁紙也怪累的，我捎的跟你學學，以后你不在了，我給他們烤。”
能拒絕嗎？
最終，沈勵帶著周懷林進了廚房，周青他們圍著火堆說說笑笑吃雞。
過年都沒吃過這么多肉啊！
家里沒有烤肉的篦子，沈勵將五花肉切成薄薄的小塊，穿到樹枝上，當成羊肉串烤。
等到五花肉上了火堆，火苗一舔上肉，五花肉立刻發出滋滋的聲音，肉油噼啪滴下，香味濃的讓人直飚口水。
周懷山可憐巴巴趴在窗戶上，眼睛都直了。
周青琢磨著，下回進城，找一找看有沒有賣烤肉篦子的。
掙了錢就是為了能花錢。
沒錢則罷了，手里有錢，周青不想委屈自己，更何況屋里還有個紈绔呢，不給他吃肉光讓他寫字不如要了他的命。
肉串好熟，烤好了，周平抓了一大把朝二房奔去，其他人圍著篝火邊吃邊聊。
沈勵在周青身邊坐了，遞給她一把肉串。
“現在家里有兩輛騾子車，一會兒你們多裁點紙，我都寫出來，明兒三叔一輛車，我陪你一輛車，咱們分開賣能多賣些。”
周青吃著肉串，仰頭看天上的滿天星辰，璀璨的令人迷戀。
“明天你輔導我爹功課吧，眼看今年的童生考試就要到了，他要是今年不中，只怕明年更難。”
今天和沈勵相處了一天，周青和他也算是熟了許多，說話也就沒有了那么多客氣。
能拒絕嗎？
咬了一大口肉串，嚼了嚼，“好，我爭取讓師傅考過童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嗎？”
周青朝沈勵看去。
迎上周青亮晶晶的眼睛，沈勵溫柔一笑，“等師傅中了童生，你們想沒想過搬到城里住。”
周青噗的笑出來，“房價多貴啊，說的好像我能買得起一樣，我爹中了童生，他就在書院住，至于進城，等他成了秀才再說吧。”
沈勵笑了笑沒再說話。
就這么在星空夜幕下，挨著周青坐在篝火旁，聽著耳邊的歡聲笑語吃著手里的肉串，沈勵只覺得人生是如此美好。
原來，滿足和幸福，這么簡單。
肉串吃完，篝火還在，周青和周瑤繼續裁紙，沈勵繼續寫字，周懷林將大家吃過的狼藉收拾走。
周平正蹲在火邊用小樹棍扒拉著火玩，一眼看到有人進了院，“成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