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掌燈

第三十七章 參賽

易北朝文武并舉,也崇尚魄力,蹴鞠的對賽方法相比于前朝,也有了較大改革。京城百姓大多康富,民間有很多文體活動,包括吹竽、鼓瑟、擊筑、彈琴、斗雞、走犬、六博、蹴鞠等,但除卻打馬球不說,蹴鞠是另一項令人熱血沸騰活動筋骨的活動,蹴鞠一事在民間具有很高的反響。

“鞠”以皮革為元囊,實以動物絨毛。要是對手用狠力,砸在身上也是夠疼的。

除卻皮糙肉厚的不說,有些人雖看著平常無二,胸膛卻天生如銅墻一般,這就是作為男子一大優勢,和女子就有本質區別。

場上賽員的額頭都綁著帶子,颯爽利落,氣場大開。

短褂顏色不同的左右軍分站兩邊,每隊十二人,分別稱為球頭、驍球、正挾、頭挾、左竿網、右竿網、散立等。球頭與隊員的抹額系帶亦稍有區別。

有球門的足球,在場地的兩端各有兩根豎竿,竿上結網向內,形成球門,球門被戲稱為“風流眼”,分兩隊進行比賽,比賽時鳴笛擊鼓為號,得球者顛球傳球,待球端正穩當飛腳往網門一射,結束時按過球的多少決定勝負。

宋知熹已經利落地回了蹴鞠場。

一隊穿著制式賽裝的男子路過她。

她垂頭,這些人瞧著眼熟,尤其是領頭那個,搶她荷包的那個。

還有那個嚷嚷要揍她的那個大背頭。

中間幾人路過她時,好奇地瞧了她幾眼,拍著同伴的肩膀,好幾人這就同時投來了目光。

其中一人路過時隨手就拎了一個冠帽扣在了她頭上,還順帶吹了聲口哨。

“沒到時候。”領頭的也不走了,扭頭看后面這什么情況。

宋知熹趕忙抬手把冠帽一壓,轉身就走。

真巧。

不過,替補什么的應該還輪不到她。

那一荷包的銀花生算是喂了豬了。

可是嘴上說著不在意,心里哪能真不在意?里頭可還有亮晃晃的金豆子啊,這說沒就沒了,唉心肝兒疼~

不,心肝脾肺腎哪哪兒都疼。

等等,荷包?

對了,荷包!

那似乎是她當時從腰側抽出的貼身之物?

里邊不僅有一道她爹給的符箓,荷包的內襯上還被她親手繡了她的小字!

要完!

宋知熹啊你怎會如此糊涂!

真是愚蠢至極。

宋知熹眼巴巴地望著前端候場的背影,一個咬牙便消失于人后。

待弄清楚場次,宋知熹威逼利誘替補之人,誰知那人一口“君子信諾一經敲定忠貞不二”,不愿換去另一對方隊營,急得她恨不得直接呼上一巴掌。

理智告訴她這么做是不行的。

非得叫她編了惡言唬他,說他頂替的可是執掌大理寺的世子爺之位,還把世子氣走了。

法子果然好使,叫那人嚇破了膽,否則她不會這么順利地就借了他的牌子換了那人的衣裳,入了指定的替補位。

她撫平了心口的波瀾:沒什么好心虛的,當初這可是聽那岑副將說的,她也就是把話原封不動地搬來,最多做個轉述罷了。

當鳴笛聲再次響起時,她進入了久違的隊伍。

“小子,又是你?”那大背頭直接噴臉喊道。宋知熹一個捂耳朵。

“怎么,舍得回來了?”岑副將沒料到,這左等右等等不來的人,竟然自己就這么來到了他面前。

宋知熹大義凜然地正色道,“我來兌現承諾,先前說的,你可不要哄騙我。”

“言而有信,你當真我要的是你的東西?笑話!”岑副將嗤聲一笑。

“那你要的是什么?”宋知熹隨口回道。

不要的話早干嘛去了,找個人留看,等她自己回去討要不就成了?誰知這人藏得老深了,她回去壓根兒就沒找見。

“他要的是你的人!”

旁邊那知情的隊員急得脫口而出。

眾隊友齊刷刷投來目光,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倆人,宋知熹驚愕地渾身一僵,然后才反應過來。

不對,錯了錯了,是他們會錯了意,要的只是個替補之人。

“說話先動腦子!”岑副將黑了臉。

這些人腦子里裝的都是啥破爛玩意兒!

那人聽了呵斥會意連忙捂了嘴巴,面色訕訕直道對不住。

宋知熹最終被安排作了防守。

這種事情真的,她也沒辦法……

本來搶球什么的,她也能放放水,隨便跟著跑兩下,只要有心避開,也不至于和人肢體接觸或者被球砸。

可她這女兒身叫她混在魁梧的男人堆里說要搶球,別說她不信,這身板一對比,那些個隊友也是看不上的。

也好,避免了肢體接觸和正面沖撞。

不過,這防守門網的,不就是妥妥為了被球“砸”的嗎?

眼巴巴地往飛來的球跟前湊,吃上那一個沖擊。

搶球的活兒偷懶容易,不太顯眼,而作為這守門的,若是她有意放水避開,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她這一環節呢!她這小動作也忒明顯了。

況且,如果一個球都攔不住,別說她良心過不去,事后還易樹敵。

這些人不會放過她。

她有預感,就算她此刻表明身份也照樣會被遷怒,保準第一個被群毆出氣。

不能明哲保身,就要干一個氣派。

宋知熹咽下一口氣,叉開腳站在本隊門網前,迎接對手的挑戰。

先試試攔球的力道。

一番角逐,她看見大背頭率先飛踢進了對方一個球。

好一個開門紅!

在幾個隊友的破堵之下,岑副將那隊連進了兩個球。

宋知熹忽地眼神一凜,只見前方一個人以倒掛金鉤之勢翻身飛踹,那球高高地越過前方一群人的阻攔,直直向她這邊彪來!

好身手!

宋知熹判斷好角度,饒是沒有專業攔球技能,但這球雖然飛的好越過了層層阻攔,卻因為隔著老遠飛來,早就暴露了這球瞄準的點位。

宋知熹一個跳起攔抱,穩當地攔住了球。卻瞬間被撞在地坪上,小腹突突地墜痛。

這力道,如果下次發力點近了,她就完了。

那人是誰?怎的如此狠辣?

胃里翻江倒海,她一個女孩子逞什么能。

“你!”

一人意識到不妙,責任感驅使他一個箭步沖去攔腰抱住那倒下的人,滾燙的淚水顆顆滑落。

岑副將心驚又皺眉,這小子怎么哭得跟個娘兒們似的。

只見那人快要咽氣一般,滿臉痛苦與不甘,“我已仁至義盡,接下來……就指望你們了……我、我招架不……”

她一個癱軟閉眼暈了。

男人看得心里滋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慌忙叫了侍者把人抬離了場。

莫名奇妙,他竟然感覺有種恃強凌弱的罪惡感。

他怎知道這小子這么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