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姐不太正常

第三十九章出個門都那么難

第二日鐘靈玉準備出發去松蘿山時,鐘靈智臉上掛著兩個黑眼圈過來了,愧疚地道:“大姐,我母親病了,吃了藥也沒見好,今天個我可能跟不了你上山了。待母親好些,我再上山。”

鐘靈玉一臉詫異,轉頭責怪春立:“杜姨娘病了?你們怎么不來稟報我?”

春立上前道:“小姐病著,今日還得上山,尚嬤嬤不敢打擾小姐,便稟了三少爺。奴婢剛也才聽說,正要回稟小姐呢,三少爺就來了。”

鐘靈智忙道:“是啊,姐姐,我也大了,也能分擔些事情了。你病還沒好,今日又要操勞,是我吩咐尚嬤嬤別驚動你的。”

鐘靈玉點點頭,問鐘靈智:“姨娘的病如何?要不要緊?”

鐘靈玉把杜姨娘的病情說了一遍,道:“這郎中醫術還是不成,吃了他的藥,也只沒再嚴重下去,卻是沒有好轉。”

鐘靈玉看了他一眼,轉頭吩咐春立:“去跟尚嬤嬤說一聲,叫人請馬郎中來,需要什么藥盡管用,杜姨娘這里一切都聽三少爺吩咐。”

春立應了,親自去傳話。

鐘靈玉這才對鐘靈智道:“茶園的事李管事熟悉的很,我去也只是看著,不需操什么心。你就別掂著上山的事了,在家好好伺候姨娘,有什么事再派人來稟我。”

“是。”鐘靈智雖然知道目前,采制雨前茶才是大事,前頭鐘靈玉又給了他管理茶園的任務,他此時應上山,而不是在家伺候姨娘。在別人看來,姨娘即使是他親娘,也不過是半個奴才,既有郎中看著病,身邊還有一群丫鬟婆子伺候著,哪用得著他這個少爺在一旁伺候呢。

可他就放心不下。腹泄這個病,可大可小。往小里說,也就兩劑藥的功夫,再養上一兩天就跟沒事人一樣了;可鬧大了,卻能要人性命。主要是這病急,止不住的話,短時間內可能人就沒了。他要不在身邊守著,誰知道這一群奴才盡不盡心?萬一有個疏忽,他從山上回來,就有可能見不到親娘了。

“你也別太累,保重自己的身體。”鐘靈玉交代了鐘靈智一句,起身讓呂奶娘給她披上披風,抬腳出了門。

“姐,要不還是我去吧。”鐘靈名也匆匆趕來。

打前天個起他就說讓鐘靈玉在家里歇息,他跟鐘靈智兩人去監制雨前茶,鐘靈玉不肯,他又擔心自己的堅持讓鐘靈智多想,便也沒再多說。現在鐘靈智為了他姨娘沒去山上,鐘靈名哪里放心得下?

“別搗亂,回茶棧去。”鐘靈玉看了他一眼。

雖隔著帷帽,鐘靈名還是能感覺得到姐姐的怒氣。他板著個小臉,立在旁邊不敢再作聲。

鐘靈玉見他還帶著情緒,沉聲道:“茶棧的重要性,我昨日就跟你說過,難道還要我再說一次?”

鐘靈名這才不情不愿地道:“姐放心,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打理好茶棧,不讓它出事的。”

鐘靈玉這才點點頭,領著眾丫鬟往回廊上走。

可走了幾步,迎面就見莊氏領著一群丫鬟婆子從回廊那頭走來。她不由頭痛地揉了揉眉。雖說母親、弟弟如此心疼她,她很窩心,但她真不想再面對莊氏的眼淚了呀。

“玉兒,這是娘給你做的帷帽。”出乎意料的是,莊氏這一回卻沒有哭,也沒有再阻攔鐘靈玉上山去,而是拿出一個嶄新的帷帽,上面不顯眼地用同色的絲線繡了一朵花,將鐘靈玉頭上的那頂純粉色帷帽換了下來。

“玉兒謝過母親。”鐘靈玉放下心來。

“去吧,路上小心些。”莊氏拍拍女兒的肩膀,“家里別操心,有娘親呢。”

鐘靈玉詫異地看她一眼,不過莊氏能如此通情達理對她而言是好事,她不再深究,對莊氏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此時,鐘府對面的茶樓里,高氏帶著她的小丫鬟春香,正跟葉府的李婆婆透過窗子緊緊地盯著鐘家大門口。那里停了兩輛馬車,為首那輛的車夫,正是元浩康。他此時正仔細檢查車輛的車輪及車轅,再將馬匹觀察了一遍,發現沒事之后,這才跟后面那輛車的車夫聊起天來。

“小姐出來了。”守門的婆婆瞧見里面的動靜,出來提醒元浩康等人。元浩康等人趕緊散開,各自上了馬車,坐在了車轅上。

不一會兒,春立等幾個丫鬟簇擁著鐘靈玉走了出來。高氏和李嬤嬤頓時精神一振。待看清楚鐘靈玉戴著帷帽后,兩人對視一眼,李嬤嬤站了起來:“我得去跟夫人說一聲。”說著,匆匆下樓,去給葉夫人通風報信去了。

高氏則坐著沒動,直到鐘靈玉的馬車啟程,又把桌上的點心和茶都吃了干凈,才這起身,對小阿雪道:“走罷。”

小阿雪好奇地望了青磚黛瓦的鐘府一眼,小跑著跟上了高氏的腳步。

鐘靈玉的馬車緩緩朝城外駛去。車內,鐘靈玉問至冬:“杜姨娘的身子不會有大礙吧?”

“不會。”至冬道,”之所以看起來嚴重,是因為這藥是陸續下的。馬郎中給的藥,又特地交代的劑量,不會有錯的。”

至冬的父母曾在馬家做下人,她也跟著學了些醫理。后來機緣巧合之下輾轉到了鐘府。故而她說的話,鐘靈玉是極相信的。

“等過了這幾日,送些好參給她調理身子。”鐘靈玉交代春立。

因著不放心鐘靈玉,這一回呂奶娘跟著一起上了山。她知道自家小姐為著保密炒茶新方,害杜姨娘生病這事心里不安,寬慰道:“小姐不必內疚。那杜姨娘剛生下三少爺之時,以為自己有兒子撐腰,三番兩次挑釁于太太,后來被老爺嚴厲懲罰了一回,這才收斂了,不敢作妖。要不是老爺明察秋毫,又公正嚴明,及時警告,杜姨娘為著三少爺,出手害夫人和二少爺都是有可能的。如今讓她吃些苦頭,不過是為著以前的事,收些利錢罷了。”

“還有這事?”春立和至冬倒是詫異了。

呂奶娘點頭:“那時小姐還小,想是不記得了。”

“奶娘一說,我倒是有些印象。那時智兒剛出生沒多久,被爹爹抱了來讓母親養著,杜姨娘則去莊上養了一年的病。后來智兒老生病,杜姨娘才被從莊子上接回來。卻原來是杜姨娘對我母親不敬的緣故嗎?”鐘靈玉回憶道。

呂奶娘佩服地看了鐘靈玉一眼:“那時小姐不過是三、四歲,竟然還記得。可不就是那一回?嘖嘖,小姐您不知道,原先……”說到這里,她忽然打住,訕笑連連擺手,”沒什么,不說了,不說了。”

鐘靈玉也沒問。她知道呂奶娘想要說的話里,可能會涉及到逝去的父親,說出來唯恐不敬。其實呂奶娘不說,有了依稀的那點印象,再聯想起后來下人們的議論,她也能猜到她接下來要說的是什么。

杜姨娘是好人家出身,人長得漂亮,性格又十分爽利,跟性子軟弱且有些糊涂的莊氏全然不同,她剛進府里,是很得鐘德平寵愛的。進門沒多久,她便懷了身孕,十個月后一舉得男,那時候的杜姨娘立刻得意忘形,開始試起鐘德平的底線來。如果鐘德平不在意她對莊氏的挑釁,她便會進一步,出手害死鐘靈名,這樣鐘靈智就成了鐘家的長子。到時候再給莊氏下個套,她就有很大的機會取而代之,成為鐘家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