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嗎?”
燕云歌剛回到臥房,燕云琪就很急切地問道。
燕云歌點點頭,“我已經打發了他。二姐姐不用擔心,大夫都說了,母親只是一時氣緊,沒有大礙。”
燕云琪嘆了一聲,“我是在擔心你!”
她拉著燕云歌走到外間,怕吵著母親蕭氏。
她小聲說道:“蕭逸那個人,今兒你也看見了。你看他處事,動不動就拿鞭子抽打自己,你不覺著可怕嗎?我真擔心,你嫁給他之后會受委屈。”
燕云歌抿唇一笑,“二姐姐是擔心他動手打我,是嗎?”
“難道你不擔心?”
“他不敢!”燕云歌篤定地說道,“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對我動手。二姐姐盡管把心放回去。”
“你怎么知道他不敢?你剛才不在,我是越想越覺著毛骨悚然,他太可怕了!我承認,他要是上了戰場,肯定是個善戰將軍,能帶士兵打勝仗。可是夫妻生活,不是打仗。”
“二姐姐對我太沒信心!這些年,我說過的話什么時候沒兌現過?我說了他不敢,他就是不敢!我有一百種辦法收拾他!”
燕云琪很好奇,“你真有辦法收拾他?”
燕云歌抿唇一笑,點點頭,“我說有辦法收拾他,就一定能做到。二姐姐放心吧!”
燕云琪長舒一口氣,“只要你不吃虧,我就不擔心。萬一,我是說萬一,他對你不好,你千萬別委屈自己。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就算是圣旨賜婚,我也得想辦法讓你們和離。”
“還沒成親就說和離的事情,二姐姐考慮得太遠。行了,我們進去看望母親。”
蕭氏喝了藥,情況好了很多。
她讓丫鬟將她扶起來,靠坐在床頭,神情有些虛弱。
“讓你們擔心了!”
“都是女兒不好,沒有及時阻止他犯蠢!”燕云歌率先說道,“母親放心,我已經打發了他,叫他沒事別上門。以免惹母親生氣。”
蕭氏伸出手,燕云歌忙握住她的手。
“母親有何吩咐?女兒一定照辦?”
蕭氏看著她,眼神頗為復雜,“云歌,你同本宮說實話,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有意他?所以你才不會反對宮里賜婚,你只是生氣他事先沒打招呼,獨斷專行?”
燕云琪張口結舌,她想替四妹妹辯解,可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燕云歌低頭,沉默了片刻,“不瞞母親,我也沒弄明白自己的想法。嫁給他,我的確不抗拒,可要說多愿意,也不見得。不嫁給他,似乎也不覺著遺憾。
賜婚圣旨下來,女兒只覺著,折騰了這么長時間婚事,總算有了著落,以后不用再為婚事奔波操心。可謂是如釋重負。
要說生氣,自然是生氣的。就像母親所說,女兒討厭外人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干涉我的人生。他不打招呼,擅自請旨賜婚,就是最大的錯。”
“說了這么多,總歸你不反對嫁給他!”
蕭氏說完,自己先笑了。
只是笑容有些苦澀。
“本宮早該看出來的。你的性子,對待外人向來是冷漠有余,熱情不足。可能你自己都沒發現,你對他,是不同的。你對他,并沒有對待別人那么冷漠。”
燕云歌疑惑,有不同嗎?
她斟酌著說道:“女兒并不覺著,自己對待他有任何不同。在今日之前,他的身份,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女兒自問,對他從未有過不恰當地暗示,更沒有男女方面的明示暗示。
我都很意外,他竟然如此執著于我。我自問,并沒有優秀到一家女百家求的地步。畢竟,女兒的言行,同世俗的規矩要求,很多方面都顯得格格不入!”
蕭氏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
她抬手,輕撫燕云歌的面頰,“你啊,尤其是在婚事上頭,總喜歡妄自菲薄。總覺著,貴婦們都不喜歡你這樣的‘野丫頭’。殊不知,所有的規矩,都是人定的,是活的,不是死板一成不變。
所有的世家,能夠在世間立足數百年,絕對是最懂得變通的一群人。只不過,你暫時還沒有機會親眼見證,他們是如何的圓滑變通,如何因勢利導,因人而異的一面。
等將來你見多了,你就會明白,規矩,都是用來束縛勢弱,不能自主的人。凡是掌握了權柄的人,只負責制定規矩,而不是被規矩束縛。”
燕云歌蹭著母親蕭氏的手掌,很溫暖,她感覺很舒服。
她笑著說道:“道理我都明白,謝謝母親開解我。或許是因為,在京城幾年,人脈關系地建立,著實有些失敗,連個親近的閨中好友都沒有,所以才會在婚事上頭,下意識懷疑自己不夠優秀,不符合世家大族的要求。”
蕭氏忍不住笑出聲來,又捏捏云歌的臉頰。
她笑著說道:“你啊,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全都是胡思亂想。閨中好友,不是你沒本事結交,而是你根本就不需要,所以你才懶得花心思。這些年,你所建立的人脈關系,是所有世家閨秀都做不到的。她們羨慕你,嫉妒你,自然會在言語上中傷你。
就說你在朝中的關系,你和各大商行建立的商貿來往,同各大世家之間的聯絡,豈是那些閨秀能比的?你啊,想問題想偏了。你不是不夠好,而是太好,好到讓男人都汗顏,太遭人嫉妒。
京城貴婦們,不知有多稀罕你,多想聘娶你為兒媳婦。有了你,一個家族何愁不興?娶了你,家族至少三代人都能受益,孩子也會得到最好地指引和教導。”
燕云歌樂不可支,“女兒真有這么好嗎?我只當自己略懂一點生財之道,考慮事情略微長遠了些,懂得未雨綢繆。我可沒有母親說的那么好。”
“又在謙虛!”蕭氏輕哼一聲。
燕云琪在一旁補刀,“母親,你別搭理她,她就是臭顯擺。這世上,不缺聰明人,就缺既懂生財之道,又懂長遠考慮,還知道未雨綢繆的人。但凡能做到其中一樣,已然勝過大部分人。
她倒好,樣樣都會,樣樣都精,偏偏還說自己不夠好,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臭顯擺,等著我們夸她呢。最好母親能將她夸出一朵花來,這會她怕是已經心花怒放!”
蕭氏哈哈大笑出聲,“和云同一樣一樣,就愛嘚瑟。”
燕云歌委屈,“我是真謙虛,不是假謙虛。母親和二姐姐都誤會了我。”
燕云琪翻了個白眼,“你就別解釋了!四妹妹,你什么時候在意過外人地看法?世家貴婦們如何看待你,閨秀們如何說你閑話,你從來都沒放在心上。你就是假謙虛,好讓母親夸你。”
“哎呀,竟然被二姐姐識破了真相。二姐姐果然蕙質蘭心,聰明絕頂。”
“叫你笑話我,叫你笑話我!”
燕云琪假裝惱怒,伸手撓燕云歌癢癢。
燕云歌立馬投降,“哈哈哈哈……二姐姐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哎呦,不行了,我快笑死了……”
兩姐妹鬧成一團,蕭氏也不勸,看著兩姐妹發笑。
等鬧夠了,燕云歌頭發也散了,妝容也花了。
“二姐姐撓癢癢的功力越發高深,妹妹我甘拜下風。”
她像是男兒一樣,拱手抱拳,甘愿認輸。
又惹來哄堂大笑。
燕云琪臉頰紅撲撲的,“母親,你都看見了吧,她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和云同一樣,就愛嘚瑟,喜歡被人夸。”
蕭氏哈哈一笑,“我猜云同都是和云歌學的。云同以前還是很穩重的,自從和云歌混在一起,就受了影響。”
燕云歌振振有詞,“是我將二哥朝積極向上的一面引導。有想法,就要主動表達出來。該顯擺的時候,千萬別藏著掖著。”
蕭氏笑道:“所以,云同三天兩頭和你父親對著干。”
燕云歌理直氣壯,“父親就是老頑固,需要一點點刺激!”
蕭氏說道:“這話讓你父親聽見,他又該捶你。”
“他現在肯定捶不動我!”燕云歌特自豪。
蕭氏哭笑不得。
說燕云歌穩重,可有時候又特別孩子氣。
說她孩子氣,她果然孩子氣。
“眼看年底將到,我得趕緊給父親去信,讓他將今年的壓歲錢提前給我。要是不給,我就從年底分紅里面扣錢。”
燕云琪嘖嘖稱嘆,十分佩服,“沒想到四妹妹這么大,還能從父親手中拿到壓歲錢。想當年,我都不敢開口。有,就收著。要是沒有,也就那么過了。”
蕭氏止不住笑意,說道:“云歌不僅年年都能從你父親手中拿到壓歲錢,而且數目還不少。我要是沒記錯,這幾年的壓歲錢,就沒低于五千貫錢。”
“哇!”
五千貫錢,惹得燕云琪都要羨慕。
“我記得,我從父親手中拿過的壓歲錢,最多也才兩百貫錢。”
果然,人是需要對比的。
這么一對比,燕云琪頓時覺著自己是撿來的,好心酸。
嚶嚶嚶……
“父親果然偏心!不過,還是四妹妹有辦法,竟然能從整日叫窮的父親手中,拿到這么多壓歲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