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瑟笑了兩聲，走上前去，逮住一只個頭較小的弱小可憐小綿羊抱了起來，撫摸著小綿羊身上卷曲的羊毛，驚嘆道：“哇，真可愛庫巴大叔，你的帳蓬里怎么有這么多小綿羊？”
庫巴愣了一下，“大，大叔？”
秦瑟瑟抬眼看向他，“不能叫大叔嗎？難道要叫庫巴大爺？”
庫巴一臉無奈，揮了揮袖，“隨你。”說罷，他在爐火前坐下，拿下腰上的酒囊，打開塞子喝了口酒。
秦瑟瑟抱著小綿羊走到他身邊，“庫巴大叔，你還沒告訴我呢，你這里怎么有這么多的小綿羊？”
庫巴道，“我在營里就是負責牛馬羊的，外面那些棚子里全是牛馬羊，這些小羊羔太小，在外面過夜如果夜里下雪會被凍死，白天在外面又容易被野狼叨走，所以，干脆讓他們呆在帳蓬里，需要喂的時候才把那些母羊拉進來讓它們吃奶。”
“原來是這樣。”
庫巴又說，“它們膽子很小，受到刺激就會緊緊地縮在一起，如果晉人來這里搜你，你就趴在羊群里，他們不會看見你的。”
秦瑟瑟這才明白他為何那么輕描淡寫地說出讓她藏身于他帳蓬中的話了，有這么多小可愛作掩護，刺激之下它們還會咩咩叫，她在它們之間就能很好的藏身而不被發現。
庫巴喝了幾口酒，似乎才想起她來，問道：“你要不要喝點兒？”
秦瑟瑟抱著小綿羊坐在了一旁，搖頭道，“我不喝了。”
“這里日夜溫差大，晚上睡覺冷的很，喝點酒暖暖身子好入睡。”
秦瑟瑟仍是搖頭，“我剛剛喝了一些馬奶酒。”
庫巴見她是真的不喝，就自己都喝了。
秦瑟瑟閑聊似地問，“庫巴大叔，你是怎么混進晉人的軍營的？還撈到了這么一個差事，平時就你一個人，不易被發現破綻，也沒有什么人打擾，倒是挺方便你刺探軍情的。”
庫巴一個人在這里呆的時間不短了，因身份原因不敢與別人多說一句話，著實苦悶。如今來了一個周人，他有一種終于有人可以放心說話的感覺，他道，“原來負責這個差事的是一個晉國的老頭兒，我暗中盯著他，趁他到河邊打水的時候設計讓他摔了一跤，然后我又假裝好人將他救了回來，并照顧他，幫他喂這些牲畜。待我熟悉了這里，我就......”
“就怎么樣了？”
庫巴瞅著秦瑟瑟白皙天真的小臉，覺得下面的話說出來會有損自己在這個姑娘心目聽形象，遲疑著。
誰知秦瑟瑟說，“你不會把他殺了吧？”
庫巴僵硬地點了點頭，“也不是，他本來就有病，我只是順手推舟。他死之前就向阿濟格推薦了我，我便順理成章地留在了這里。”
秦瑟瑟向庫巴豎了豎大拇指，“真是高招。”
“你不覺得我這么做太卑鄙了么？”
秦瑟瑟想了想，“你有沒有好好安葬那個老頭兒？”
庫巴點了點頭，“我在他的墳前已經懺悔過。”
“那就行了，你也不是太壞的人，誰讓我們兩國的關系是這樣的呢。你又身負重命，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庫巴沒有想到秦瑟瑟會理解自己，他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他想，如果是他的妹妹，知道了這件事情，肯定會說他太不擇手段了。
秦瑟瑟又問，“庫巴大叔，你得到的情報是遞給誰的呀？”
庫巴聽此，不由生了警惕之心，說道，“軍國大事，不可泄漏。”
秦瑟瑟笑了笑，“軍國大事，你不會是直接向皇上報道的吧。”
庫巴沒有言語，往爐子里加了些碳。
秦瑟瑟探著頭看他，“那，你的真名叫什么？”
“現在不能告訴你。”
“我又不是奸細。”
庫巴不愿意再說這個話題，沒有回答，起身走到床榻前，將有些凌亂的床鋪整理了一下，又摸了摸薄薄的墊子，他自小習武不怕冷，不知道她睡這里晚上會不會凍醒。
罷了，軍營條件本就艱苦，鋪被有限，他只有這一床了。
庫巴轉過身對秦瑟瑟說，“晚上你就睡我的鋪，我在爐子邊湊和一夜就行了。”
秦瑟瑟起身走了過去，“謝謝大叔”一瞅床鋪，她的小臉僵掉，“為什么......沒有被子？”
庫巴指了指綿羊群，“有幾只小羊先天弱，給它們用了。”
秦瑟瑟咂了一下嘴，“這大冷的晚上，不蓋被子睡，會凍死吧？”
庫巴指了指她懷里的小綿羊，“要不你抱著它睡，它的毛很暖和。”
秦瑟瑟暗自嘆息，她竟然有一天會淪落至靠綿羊取暖過夜。
天哪，生活真是太難了。
總不能跟那些病弱的小羊搶東西，她點了點頭，“好叭！”
剛到五更，天還未亮，秦瑟瑟已經從床上下來，頂著兩只黑眼圈，走到爐火前，彎身瞅著熟睡中的庫巴。
庫巴身為大周過來的細作，警惕性一向很高，從來不敢沉睡，感覺到有人靠近，悄悄握了藏于身下的匕首，而后感受著對方的氣息，倏然睜開眼睛，穩準狠地將對方的脖子給鉗住，匕首抵在了對方的頸子上。
秦瑟瑟：“咳咳咳！大叔你干什么？是我？”
庫巴一瞅是秦瑟瑟趕緊放開了她，“你不在鋪上好好睡看我干什么？”
秦瑟瑟想要哭了，“我冷！一個晚上都沒怎么睡著。”
庫巴往鋪上看了一眼，“小羊呢？你怎么沒抱著它睡。”
“到了后半夜，我渾身冰涼，它也渾身冰涼，瑟瑟發抖，與其倆個都冷，我就把它放回那些羊群中間了，它們在一起還暖和些。”
“快到爐子前烤烤吧。”
秦瑟瑟點頭，坐到爐子邊，伸出兩只冰涼的小手在上方烤著。
庫巴在一旁添碳，“現在還早，我把火燒旺一些，你要不要再去睡會兒？”
“不去了，你那鋪被是那老頭用的多久的古董了？硬的很，一點也不暖，睡在上頭，還不如坐這兒暖和呢。”
“要不，我把我的袍子給你蓋？”
“不要了，你一把年紀了，萬一凍出毛病來，這些小羊和外面那些牛馬羊怎么辦？我怎么辦？”
“誰一把年紀了？”庫巴有些不滿，嗡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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