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兒和大成反而一喜,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
誰知,薛翎話風一轉,聲音也嚴厲了起來,“跟知府大人報個案底,朱成兩兄妹害人未遂,薛家仁慈,不再責怪,驅逐出府。”
這一句話措辭很重,幾乎毫無回旋余地,立刻讓大成和雯兒的心情沉入谷底。
錄了案底,知府一般會在江陵一帶發個公告。
這樣的案底,足以讓整個江陵富貴之家避之唯恐不及。
若要離開江陵,便是背井離鄉,兩兄妹想也不敢想。
雯兒終于開始慌了,“三姑娘,這熏香是徐媽媽給我的,就說大太太最近睡眠不好,讓我點了熏香,我真的不知道熏香會有問題。”
她哭著撲到薛翎面前,跪倒在薛翎的腳下,“我敢指天為誓,我真的不知道熏香會害人性命。”
蔣媽媽深吸了一口氣,厲聲說道,“你在太太房里時間不短,我從未見你搶著做過什么事,這事情沒好處,你會做。說,徐媽媽給你什么。”
雯兒哭著從手腕上取下一只銀鐲子,“就給了這個鐲子,我瞧著好看,又不是什么特別難的差事,便應下了,姑娘說要查熏香的事,我才知道惹了禍,就去求巧心姐姐,她是知道的,我膽子小,害人的事情,我是不敢做的。”
雯兒哭的稀里嘩啦,手里捧著銀鐲子,遞到了薛翎面前。
薛翎仔細的辨別著雯兒的神色,發現不似說假。
不過人的貪念就是如此,一開始或許真的是誤打誤撞做錯了事,可是事后,為了掩飾這一個錯誤,卻做下更多的錯事。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犯下的錯誤不能原諒。
薛翎揮手打發,道,“既然母親說了放你們出府,我自然不能佛了母親的意,但是江陵一帶,你們就不用想了,今日備下案底,明日就離開吧,若是繼續留在江陵,叫我遇見,我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再一次手下留情。”
雯兒還是求饒,“巧心姐姐,你是知道的,你幫我說說情。”
巧云上前拉了雯兒,“她現在被你拖的自身難保,你還求她,你要臉不,別在這里惹得三姑娘煩躁了。”
薛翎一眼也不想多看,“帶下去吧,今日念在初犯,我已經網開一面,別的都不用說了。”
她說完,目光落在了門外院子里的丫頭身上,“你們都好好的看著,今日我已經網開一面了,若再有背叛之事發生,就不止這么簡單了。”
她的眸光如冰,冷冷的一掃而過,有一股寒氣逼人的涼意。
府里的丫頭婆子多是本地人。
人最有念鄉之情,若不是情非得已,絕不會背井離鄉。
姑娘說這樣的處罰已經算輕了,那么重的該是什么樣?
大成心虛,也沒有再次告饒,攙扶著雯兒準備離去之前,看了巧心一眼。
巧心背過身子,聽到大成兄妹就要離去,也不曾回過頭。
薛翎說道,“慢著,雯兒,把那一只鐲子留下來。”
雯兒不敢拒絕,蔣媽媽連忙上前去接了過去,“姑娘,我去清洗干凈了,再拿來給姑娘看看。”
薛翎點了點頭,才對著母親說道,“阿娘,這幾日因為熏香之事鬧得丫頭們人心惶惶,父親過世,大家也都是忙里忙外,沒有片刻停歇的,我的意思是,如今年關將至,每人一套衣服,再額外做一身衣服,您覺得如何。”
蔣悅自然沒有意見,“都依你。”
丫頭們本已經被薛翎震懾的戰戰兢兢的,此刻聽說有賞賜,不由得喜出望外。
“前兒二嬸嬸不是補了銀子給咱們嗎?阿娘去分發吧,就從那里面支出,我有事跟巧心說幾句話。”
蔣悅點頭出去,“好。”
薛翎送了母親出門,最后說道,“功有賞,過有罰,你們好好的跟著阿娘和我,不會虧待你們的,都下去吧。”
丫頭婆子連忙收起神色說道,“是,姑娘。”
然后歡天喜地的跟著蔣悅去了。
屋子里分外的安靜。
巧心不知道薛翎會怎么處置她,她的神色十分的淡然,并無半分的畏懼,只是看著薛翎,心里絕望之余,有有些感慨萬千。
是她低估了三姑娘,這樣的手段叫她逃無可逃。
“委屈嗎?”薛翎走向了巧心,尋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看著巧心,問了一句,“你一覺得委屈吧,明明你什么都沒做,我為什么要將你逼得如此田地?”
巧心抬起頭看著人薛翎,苦笑道,“姑娘,其實你早就知道是雯兒,我不懂,你為什么要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讓我交出人,你直接定了雯兒的罪,再把我們一起趕出府就是了,一樣也是懲處了我。”
薛翎的聲音輕飄飄的說道,“不夠,殺人莫過于誅心,巧心,你無錯,我不能直接處置你,但是你雖無錯,比起雯兒,我更不能原諒你,思來想去,只想了這樣一個法子懲罰你。”
巧心看著薛翎,眼中布滿了疑惑和絕望,“姑娘明明知道不是我做的。為何這樣恨我?”
“不錯,我知道不是你,可是相比雯兒,你犯下的錯誤更大,一,母親飲食起居,你的疏忽險些致命,二,事發之后,你不想著交出兇手,還企圖瞞天過海,替人頂罪,你覺得你很偉大嗎?”
巧心搖了搖頭,偉大?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錯的這樣離譜,“姑娘說的對,我是大丫頭,負責大太太的飲食起居,出了差錯,我自然是無法撇開,我更不該不自量力,替人頂罪。”
“不錯,”薛翎點頭,“乳娘應該和你們反復交代過了,可是還是發生這樣的事,對雯兒來說,她就只是得了一個鐲子,點了一支熏香,并沒有想過害人,對你來說,你覺得火勢已經結束,并無傷亡,你只想保護未來小姑子,是這樣吧?”